初秋時節，涼風習習。彭水縣轎頂石山上，許多紅豆杉果實纍纍，再過兩三個月便進入成熟期。轎頂石，馬岩山脈的最高點，地處彭水普子鎮、聯合鄉和蘆塘鄉交界處，海拔1400余米。
去年，蘆塘鄉星光村九組一村民賣出了100多斤紅豆杉果，每斤最低售價為250元。這讓村民們欣喜不已。
因為在轎頂石周邊區域，分佈著近4萬畝、500多萬株人工種植的紅豆杉，其中有超過百萬株樹齡在8年以上，已進入挂果期。
這些紅豆杉，在綠了馬岩山的同時，也將源源不斷為村民帶來可觀的收入。
昔日收入靠挖煤
曾經，普子鎮、聯合鄉和蘆塘鄉幾乎家家戶戶的生活都與煤礦有所關聯，村民們記憶裏的馬岩山，只有黑色的煤灰，白色的霧。
喀斯特地貌為主的馬岩山土地貧瘠，遍地亂石窖和“刺籠籠”，其間散落著村民開墾的“雞窩地”，零星種植著紅苕、洋芋等農作物。
村民主要的生活來源，則隱于亂石窖和“刺籠籠”之下：10余個大小煤礦的礦洞，在馬岩山山腹裏縱橫交錯，成為村民生存的依靠，也將村民困于大山深處。
“挖一噸煤的工錢是兩塊多。運氣好的時候一個月掙千把塊錢，運氣不好的時候一天就白幹了。”聯合鄉同連村三組村民王友旭曾挖煤8年。
王友旭説，青壯年在礦洞裏沒日沒夜，老人和婦女則起早貪黑在煤矸石堆裏撿拾被曠工遺漏的煤塊。
可辛勞並未帶來生活的富足，煤灰染黑了村民的臉龐，也染黑了山水。
“村裏走一轉，衣服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63歲的同連村村民向德素從未進過礦洞，煤礦卻在他的記憶裏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記，“最惱火的是缺水，挑一挑水要走3個多小時。”
採煤，讓原本缺水的馬岩山雪上加霜。
許多同連村村民，都要步行3個多小時至茶園坪崖壁下挑水，爬坡上坎、極為艱難。有一次，挑著70余斤的一挑水，家門就在眼前，向德素卻踩空摔倒。趴在滴水不剩的水桶上，向德素哭成了淚人。
淚眼未幹，顧不得擦破皮的膝蓋，挑上水桶，向德素又向著茶園坪走去……
村裏來了種樹人
“都想著不挖煤了，換一種活法，可不挖煤了靠什麼過活呢？”王友旭一聲長嘆，是十鄉八里多少村民的心聲。
當地村民生活在馬岩山，則因為張幸福的到來開始慢慢發生著變化。
2013年年底，張幸福無意間來到轎頂石，在村民們一成不變的生活裏激蕩起浪花。
今年57歲的張幸福是地地道道的彭水人，早年在外打工、經商、開發房地産，打拼下殷實的家底。
“當時到轎頂石，是收購了民營的烏金山林場，準備搞生態養殖。”轎頂石一行，張幸福卻改變了想法，“站在山頂，周邊全是雲海，陽光在雲海之上，那真是美得讓人炫目。”
走過150余個國家和地區、看過無數風景的張幸福，瞬間沉醉於轎頂石的美麗景致，又聽説馬岩山上零星生長著一些野生紅豆杉，在多方徵求意見後，張幸福決定在馬岩山流轉土地種植紅豆杉，既保護生態，又帶動當地村民發展。
馬岩山上添新綠
2014年，在張幸福的堅持下，加上三個鄉鎮的煤礦逐步關停，一些失去生活來源的村民將土地和林地流轉給張幸福。
“每畝每年200元，流轉了大概6000畝。”張幸福介紹，除了流轉費用外，他還讓村民以退耕還林非入股分紅，村民佔比六成。
這一年秋天，張幸福在馬岩山上種下了第一株紅豆杉。
“不挖煤了，我就幫張總種紅豆杉，一株一塊錢。”王友旭是第一批將土地流轉給張幸福的村民之一，也是最早被張幸福雇請種植紅豆杉的村民之一，“種得快的一天能種300多株，張總都是當天兌付工錢。”
這一年，張幸福花了400多萬元，在馬岩山上種下了100多萬株紅豆杉。
可在第二年，這100多萬株紅豆杉成活率不足七成。
“死了就要補，但要找出死亡的原因。”多方求教之後，張幸福變裸根苗種植為杯植苗種植，將成活率提高到了近95%。
張幸福的堅持和付出，讓村民從懷疑變成了支援。如今，張幸福已經讓馬岩山漫山遍野都是紅豆杉。
紅豆杉下話幸福
2020年，馬岩山中最後一個煤礦關停，失去煤礦依靠的村民卻並不為生計發愁。
三個鄉鎮的村民中，有2700余戶、15000多人受益於紅豆杉種植，其中建卡貧困戶有747戶、2747人。
依託紅豆杉，張幸福將轎頂石周邊區域變成了阿依林海景區。從今年7月1日正式開業至9月初，已接待遊客5萬多人，其中最多一天接待遊客達2000人，營業額達200余萬元。
“夏天涼快，有吃有住有耍的，空氣好、風景美，來的人多。”向德素如今是阿依林海景區的一名工作人員，負責景區的保潔和紅豆杉管護，月薪2000多元。
和向德素一樣，許多村民都成了阿依林海或固定、或臨時員工，生活有了著落。
長遠的美好生活，則在株株紅豆杉中醞釀著。“最早種下的那批紅豆杉都進入挂果期了，每斤紅豆杉鮮果售價超過200元，平均一株産一斤果子，都是一筆不少的收入。”紅豆杉果的收益，張幸福全都讓給村民。2700余戶村民，每戶家中都管護著超過1000株紅豆杉。可以預見，村民的生活將越來越好。
那麼，張幸福的收益又從何而來呢？
“明年紅豆杉就可以剪枝了，1千克紅豆杉枝葉市場價是30元左右，明年預計能産枝葉500噸。”張幸福已和雲南、江蘇、河北的3家制藥廠簽訂了收購協議，紅豆杉枝葉不愁銷路。
紅豆杉綠了馬岩山的山水，讓曾經僅有黑白兩種顏色的窮山惡水變成了綠水青山，也給普子鎮、聯合鄉和蘆塘鄉帶來了新的發展契機。
“現在山好水好，來的遊客又多，許多村民都在建新房準備開農家樂。”廖燕峰介紹。
“我請專業人士檢測過，阿依林海的負氧離子高達每立方釐米6萬餘個，是個養生福地。”張幸福説，三個鄉鎮如今都在規劃以阿依林海為核心，推進基礎設施建設，打造鄉村觀光生態遊，以後當地村民不僅掙紅豆杉的錢，還能掙農家樂的錢。（重慶彭水融媒體中心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