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好技能,準備打樁定標!”8月16日,正在接受培訓的四川省林科院技術人員躍躍欲試。因為,大熊貓國家公園四川片區打樁定標大幕拉開在即。
同一天,一群來自5個國家的大熊貓“粉絲”抵達雅安,開始“熊貓故鄉”之旅。
聯繫兩個場景的紐帶,不止大熊貓。在專家們看來,正是四川有力有效的保護與科研,讓大熊貓的種群得以延續擴大。而這,也是大熊貓吸引“粉絲”、促進四川對外交流的基礎。“就像一個硬幣的兩面,沒有保護,就沒有文化交流傳播;沒有交流傳播,保護也不可能做得很好。”省林業廳相關負責人説。
時鐘撥回45年前,四川真正意義上啟動大熊貓保護及科研工作,這也是中國乃至全世界大熊貓科研保護的濫觴。45年來,隨著保護成果愈發豐富,大熊貓的影響力和傳播效果,開始強勢走出四川、走出國門,成為重要的文化符號。在四川大熊貓保護與科研工作啟動45週年之際,記者走進保護科研機構及相關單位,審視過去45年來四川大熊貓保護科研與文化傳播之路,共話未來。
□本報記者王成棟吳夢琳
A
啟程
大熊貓保護與科研,從四川發軔
距雅安近400公里的南充市,西華師範大學校園內,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經常盯著一幅大熊貓照片一看就是半天。這個沉默的老人,名叫胡錦矗,今年89歲,是公認的“大熊貓之父”“大熊貓研究與保護的泰山北斗”。毫不誇張地説,他是四川乃至世界大熊貓科研與保護的奠基人之一。
如今,胡錦矗記憶力開始衰退。很多時候,剛説完的事情,轉過身便忘記了。但如果提起40多年前創業時的篳路藍縷,胡老的眼睛就很快泛起光澤。
“沒有這些年的保護和科研,就沒有現在的局面。”胡錦矗記得,1973年,他受命研究大熊貓。次年,他首次走進臥龍自然保護區,開始了人類歷史上首次對大熊貓的系統性保護與科研。
在臥龍自然保護區腹地的“五一棚”,胡錦矗和團隊成員建起了第一個保護站和觀測站。海拔超過3000米的“五一棚”,夏日時常暴雨,冬季又經常大雪封山。住著窩棚、懷揣手電和筆紙,這些科學家們靠肉眼觀測,初步摸清了野生大熊貓的習性。這些原始的一線資料成了日後大熊貓科研和保護的基礎。特別是,他們還直接開闢大熊貓保護的新模式——設立保護區保護野生種群、通過人工干預增加圈養種群。
在胡錦矗等人的推動下,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等科研機構相繼誕生,大熊貓的基因密碼被逐一破解,圈養種群數量高速增長。如今,四川土地上,生活著圈養大熊貓321隻,佔全世界圈養種群總數的86.6%。
也是在這批科研人員的推動下,繼臥龍之後,46個以大熊貓為主要保護對象的自然保護區在四川陸續建立,總面積達100.3萬公頃。保護區不僅有“名”,而且有“實”——每個保護區均設立專門的保護機構,組建專業的保護力量,定期巡護野外。目前,四川境內野生大熊貓棲息地已恢復至202.7萬公頃,分佈著野生大熊貓1387隻。
統計顯示,無論是棲息地面積還是種群數量,四川大熊貓佔總量比例都超過70%,是當之無愧的“熊貓故鄉”。
B
創新
保護棲息地,率先嘗試大熊貓野化放歸
省林科院技術人員的壯懷,來自半個多月前的省大熊貓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工作推進領導小組第五次全體會議。這次會議首次明確了大熊貓國家公園打樁定標方案。
作為一項新生事物,去年開始啟動的大熊貓國家公園體制試點首次統籌川陜甘三省的保護力量和機構,徹底顛覆大熊貓保護工作的思路。過往的保護思路是注重大熊貓個體,而國家公園體制下則更注重保護棲息地的原真性和完整性。
“想要保護大熊貓,保護棲息地、復壯野外種群是兩大核心任務。”省林業廳相關負責人説,過去十年,四川野生大熊貓數量增加了181隻,棲息地增加了35萬公頃。
但棲息地碎片化、種群孤島化等難題還未徹底解決。破解之道,正是大熊貓國家公園。“以往沒有設立保護區的棲息地、潛在棲息地都被劃入國家公園了。”前述負責人説,四川境內劃入區達201萬公頃,分佈著野生大熊貓1205隻。預計近期,大熊貓國家公園將正式掛牌。
除了試點國家公園,恢復野外種群的其他人工干預手段也在逐步升級。四川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開展圈養大熊貓的省份,從2005年盛林一號放歸野外開始,四川已累計野化放歸大熊貓13隻。
“保護的最終目的是恢復野生種群和棲息地。”省林業廳相關負責人介紹,位於雅安市石棉縣的栗子坪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是世界上最早投入使用的大熊貓野化放歸目的地。最近一次放歸是在去年11月,大熊貓“八喜”“映雪”被放歸。
經過多年探索,四川已掌握一整套野化放歸流程:在棲息地建立野化訓練基地;綜合考慮冷箭竹等主食竹生長特性,將放歸時間定在秋季;主要選擇進入繁殖期的雌性大熊貓放歸等。
“實踐證明,野化放歸這條路走得通。”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相關負責人介紹,此前放歸的“瀘欣”已在野外産仔,“張想”“八喜”等均已融入當地的野生種群生活。目前,我省正籌劃在都江堰市及涼山州雷波縣各建一個野化放歸基地。
C
印記
走出國門,所到之處總能引起轟動
1961年,世界自然基金會創辦之際,創始人斯科特爵士(Peter Scott)堅持以大熊貓“姬姬”的照片為原型,設計會徽。
在四川努力保護大熊貓的同時,大熊貓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學界公認:大熊貓對外輸出影響力經歷了兩個階段,即實體和文化。上世紀五十年代走出國門的“姬姬”,正好處於實體階段。當時,它先去蘇聯,後至奧地利,最後抵達英國,而斯科特爵士正是它的“粉絲”之一。
“自從發現大熊貓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都應算實體輸出階段。”省林業廳相關負責人介紹,自1869年法國傳教士戴維(David)在雅安市寶興縣發現大熊貓至1949年前,無數外國傳教士、科研人員和動物愛好者都在想方設法將其帶出國門。
不過,大熊貓真正大規模走出國門是1949年之後。從上世紀五十年代開始至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大熊貓往往作為國禮,推動中外交往。中美、中日等建交的背後,都有大熊貓的影子。大熊貓開始在海外有了大批量的“粉絲”。例如,1972年10月,來自四川的“蘭蘭”和“康康”運抵東京,開展首日,遊人便排起了兩公里的長隊。
為四川保護、研究大熊貓立過汗馬功勞的世界著名動物學家喬治·夏勒(George Beals Schaller)坦言:1980年,促使他走進臥龍幫助四川構建現代野保體系的原動力之一,就是“想親眼見到野生大熊貓”。日後,他的代表作之一,就是《最後的熊貓》。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國停止對外贈送大熊貓。但這仍無法阻擋世界各地“粉絲”的熱愛之情。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為滿足大熊貓“粉絲”的愛好,來自四川深山裏的大熊貓“永永”和“迎新”前往洛杉磯和舊金山巡展,迅速颳起一陣大熊貓“旋風”。有關方面提供的數據顯示,那次巡展,有數百萬人目睹了它們的風采。
統計顯示,迄今為止,先後近60隻大熊貓從四川出發,前往國外。無形中,四川的美譽度與知名度也得到了提升。
D
風靡
搭乘“文化快車”,更多“大熊貓”走向全球
成都春熙路旁,有一個著名的裝置藝術——IFS“爬墻熊貓”。這裡已成為“網紅”文化地標,每天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粉絲”到這裡“打卡”,南韓、日本等國的綜藝節目也曾在此取過景。
“大熊貓已不光是一個野保話題,也是一個文化話題。”省大熊貓生態與文化研究會相關負責人認為,從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開始,大熊貓文化現象開始出現,大熊貓開始成為四川對外交往絕佳的“形象代言人”。“到現在,無論到哪,一提四川別人就會想起大熊貓,提到大熊貓別人就會想起四川。”前述負責人認為,大熊貓已成為深受海內外人士歡迎的重要文化符號。
在此背景下,借助豐厚的大熊貓資源,四川本土與大熊貓相關的文創藝術産品異軍突起,追隨著大熊貓的腳步,走向全球。
今年5月,日本山梨縣,一組彩繪大熊貓雕塑一時成為當地的熱門話題。這組雕塑正是出自成都國際文化藝術中心創作的天府熊貓Heart Panda。從2008年創作至今,天府熊貓Heart Panda巡展的足跡遍佈了全球20余個國家和地區,並被不少機構永久收藏。
成都國際文化藝術中心相關負責人介紹,他們正嘗試將大熊貓與蜀繡、漆器、竹編、川劇等四川元素結合,開發特色文創産品。同時,與瀘州老窖等川企開展合作,設計了熊貓小酒等特色産品。“下一步,我們將建設熊貓會客廳,打造熊貓文化體驗、展示、交流、展銷的公共空間。”
自貢海天文化股份有限公司設計的“不二熊貓”,將臉譜、古代錢幣、中國傳統圖案等手繪到玻璃鋼大熊貓身上,同樣走出了國門。
如今,更豐富的大熊貓文化正在從四川走向全球。2016年,一部兩分多鐘的《胖娃上成都》動漫迅速火遍網路,在社交平臺上,點擊量破億。同時,這部動漫也走到了澳大利亞墨爾本等地。製作團隊千幻星空的運營經理劉雨辰告訴記者,他們正在以“鳳眸公主”和“玄兔將軍”這兩隻胖娃熊貓為主題,打造全IP産品,預計近期推出。
通過文創藝術産品開發,融入現代創意表達,更多不一樣的“大熊貓”正在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