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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個十二個月——黃永玉生肖畫展”在國家博物館舉行[組圖]

發佈時間: 2017-01-19 14:17:57  |  來源: 中國網  |  作者: 倫曉璇  |  責任編輯: 倫曉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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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個十二個月——黃永玉生肖畫展”2017年1月19日至2月12日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行。

從2006年(丙戌,狗)開始到2017年(丁酉,雞)的12年間,黃永玉先生每年在新年到來之前都以生肖為題材畫12張畫,另外加上扉頁和封面,自行刊印一本掛曆,算是對新年的一種祝福,也是給各位朋友的一份新年禮物。12年的堅持就成了如今展覽中的全部,煌煌大觀,有令人捧腹的,有令人沉思的,黃氏風格盡在其中。“十二個十二個月——黃永玉生肖畫展”2017年1月19日至2月12日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行。

黃永玉先生與生肖畫有著特別的緣分。1980年中國郵政發行了由黃永玉先生設計的首輪生肖猴票,此後到現在,這第一輪的猴票成了集郵界的神話,無與倫比,也難以複製,市場價位更是神話級的直線躥升。12年之後,他再次與中國郵政合作,又有了中國郵政第二輪的猴票。此間曾經在2006年,中國郵政也希望黃先生設計狗年生肖票,無奈黃先生設計的是狗撒尿的造型,未獲理解而未能通過,黃先生又不願意屈就,也就成了一次次不愉快的記憶。然而,正是這一年,或許是因為這不愉快又一氣畫了12張一系列的生肖狗,並印製了掛曆,從而開啟了12年的連續動作。

“時間是那麼地飛快流逝,眼看我畫完了足足十二年的生肖月曆。人,究竟還是老了,九十二歲的人再挺也挺不到哪去了。”——黃先生自己在2016年歲末所畫生肖的前言中説。無疑,這12年為了一件事的堅持是不容易的,因為,每年的這個時間都有可能因為有其他事情或其他原因而耽誤,比如,2014年的9月底,黃先生為了他的義大利文版《從塞納河到翡冷翠》的出版新聞發佈會而到了義大利,一路走下來不覺已到年底,當回到他的芬奇鎮聖塔瑪托的無數山樓家中,想到年年出版的生肖掛曆還沒有畫,“覺得缺了一年不好”,於是,在義大利的家中完成了羊年的這一組生肖畫。這其中,比較多的是完成于北京的萬荷堂,也有在鳳凰故里玉氏山房畫的,還有近年在另外的地方畫的。

很多畫家為了新年,或為了某人的生日(尤其是本命年)之請,都畫過生肖中的某種動物,也有畫過全套的,但不多;然而,能夠堅持畫十二年的十二個月的,古今中外可能只有黃先生一人。無疑,在十二種有著不同意蘊的生肖中,有的比較好畫,而有的則是十分難畫。誠如黃先生在2012年畫壬辰龍的時候所説:“畫這套壬辰龍年的掛曆比較困難,因為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龍,而且有關龍的傳説和成語也極有限,大都用俗用舊了,重復老套畫來乏味,觀看亦無意思,很費了老拙一些心思,勉強榨出這點東西,要請各位原諒。我引用了一些龍生九子的材料,出處各異,頗煩周張,這也是學問不夠的原故,甚至還有讀不出認不清的生字,這類遭遇是時常發生的,尤其是在銅器的名稱上採用有邊讀邊、無邊讀上下的拙劣辦法是難於面對高明的。”由此可見,他不想用俗套來應對這每年一度的大考,因此,每年的這個時間他都用他的方式來表達對來年生肖的一些思考——“今年又是甲午,聽起來讓人心跳。想起一百二十年前的甲午之戰,滿清敗在日本手裏;七十七年前盧溝橋那一仗開始打了八年,日本人算是承認輸了。其實他幾時真正承認敗過?承認有罪?承認對不起中國死難人民?由於天性,他們根本學不起德國民族承認罪過的勇敢精神;加上狹隘的眼光和氣量,更看不到今天的中國是什麼樣的中國!”(2014年,甲午馬序言)顯然,這“十二個十二個月”不是隨便畫的。

畫基本上不是問題,畫什麼、如何畫才是真正的問題。黃先生生肖畫的構思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成語,如剛開始畫的狗年,基本上都是用的成語——狗嘴里長不出象牙、畫虎不成反類犬等。可是,到了第二年的豬年,就找不出什麼成語了,因此,他用了所擅長的諷刺的辦法畫了《牛豬》:“大躍進時報載北京西郊某科研單位培養出一動物新品種,係豬牛雜交而成,取名牛豬,身大如牛,外貌似豬,滿山亂跑,不用喂飼,終日以青草為主食,性情活潑善良,適於大量繁殖推廣,可惜這消息之後沒有下文,遺憾,遺憾”。當然之中也有他最喜歡和最拿手的生肖猴,“跟猴子開玩笑的材料到處都是”。2015年,他在其生肖掛曆的序言中説:“猴子跟人關係密切,所以常被作為玩笑對象。牠捂嘴巴,蒙眼睛,堵耳朵的民間雕塑和繪畫形象流傳東南亞一帶,用來當做孔夫子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的教喻,後來我在印度好像也見過這類古代雕刻,就覺得不儘然全是孔夫子的意思了。……所以,我重新恭請幾位猴大哥出來做些不同的動作,歡歌我們今天現代文明的新時代和新氣派。”

在畫什麼的問題上,黃先生經常以借用的方式來避開直接面對生肖的形象,其中有:類型上的借用,畫蝸牛,題“都像蝸牛這種搞法,咱們地産商就難混了”。同音上的借用,牛年畫牛頓,“萬有引力姓牛”;又在馬年畫一對父子在馬克思的畫像前,“爸:這個外國老頭怎麼也姓馬?”虎年畫虎子,“夜壺取了個虎子的名字,晚上用起來心驚膽戰。”還有關聯上的借用,在龍年以“龍生九子”為立意,9幅都沒有龍的形象出現,卻以諷刺的手法表現了與“龍的傳人”的關係,直面當下。

這種關聯有時候表現在具體的事件之上,往往是黃先生的懷舊的表達,是他的故事會的釋放。他在虎年畫一紅衣綠褲、樂呵呵的抱著小虎的女孩,題:“四十年代,莆田縣一小學,春天老師帶學生春遊,至郊外,學生在山洞谷抱一小虎出來,並説洞裏還有,嚇得老師吹哨集合趕忙回家,幸母老虎沒有回來……。”黃先生有著滿肚子的故事,其中有著歲月的積累,也有著平時的蒐集和打聽,他的記憶力是驚人的。

黃先生生肖畫的最大特色就是其“黃氏幽默”,他用他的具有漫畫特點的形象構成,他用他的題語,以文與圖的相得益彰的配合,往往令人拍案叫絕——“他真的想得出來”——人們經常會這樣感嘆這位可愛的老頭所特有的鬼才。他畫“嫁狗隨狗”,畫一打著領帶的蹲著狗,左側站立一盛裝但不露臉的新娘;畫一鄉間常見的趕著種豬的人,“豬賣愛情人收錢”;畫一肥豬,“人自己減肥卻怕我瘦”;畫一貓推著坐著老鼠的車,“也不想一想,牠為什麼對你這麼好?”;而畫“老鼠吹牛系列”,之一“我把老鼠夾子當健身器”;之二“我拿耗子藥當早餐”;之三是老鼠指著挺著大肚子懷孕的貓,説“牠肚子是我搞大的”。如此等等,它的這樣一種諷刺而幽默的方式,不管是用於政治的、社會的、還是生活的,都形象地表達出了對一個問題的看法。其中有些是直面現實的,如畫身陷囹圄的父子,“虎父無犬子”;畫月亮前的搗藥的兔子,“月亮上造假藥最保險”;畫被馬的後蹄踢倒的伯樂,“伯樂早晚也會挨一腳”;畫一穿風衣、感覺還很時尚的打手機的男人,“龍的第四個兒子好鳴好吼,現在街上常能看見”;畫一背雙肩揹書包、壓彎了腰的男童,諷刺當下小學生學業太重的問題,“人們錯誤地把石碑下的它看成烏龜,其實它是龍的第六太子。”“練好了,長大好托碑”;畫一喝醉伏案的男子,“又貪錢,又貪吃,叫做饕餮,也是龍的傳人。”在“花果山水簾洞二萬次代表大會”的橫幅下,老猴王正在大叫“開會了!不要玩手機”,而其前面塞滿畫面的15隻猴個個在玩手機。他畫生肖猴所表現的“新時代敢看”,“新時代敢聽”,“新時代敢説”,“新時代好唱歌”,都極具時代的特色。

黃先生的幽默是帶刺的,有時顯得非常的刻薄和辛辣。但是智慧的。黃先生的幽默還具有深刻的哲思,有著濃厚的文學滋味,耐人尋味。而這種文學的感覺來自古今中外,他在文字的穿越中輔助繪畫的表達,所用詞語的講究並不是一般而言的那種所謂的“文學性”和“詩性”,而是“黃氏風格”中的多種融合,是一種語言趣味的表達,正和他繪畫語言的表現一樣。不管是畫,還是文;不管是像《壘卵戲》那麼複雜,還是像《喪家犬》那麼簡單,黃先生的生肖畫都非常簡明地表達了構思立意,其中繪畫的傳神達意則是他的基本功所在。就一般而論,成語“咬人的狗不叫”是很難表現的,黃先生則著力於狗的眼神,“不叫”則在狗的眼神中表現即將“咬人”之前的一種狀態。

黃先生生肖畫所表現出來的生活的厚度、思想的廣度以及知識的深度,在生肖畫中串聯起了他的藝術的長度。因為他不是寫作的專業作家,他也不只是畫生肖的專門的畫家,他以多樣性的綜合實力能給當下的文藝界以很多的啟發。他告訴人們:畫生肖是有趣的;做能夠畫生肖的畫家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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