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8日深夜，馬利烏波爾戰事膠著之際，烏總統澤連斯基宣佈新的重磅消息。他認為，“在長時間準備後”，俄已開始對烏東部頓巴斯地區發起新的大規模攻勢。

次日，俄外長拉伕羅夫也宣佈，俄軍在烏特別軍事行動，進入下一階段。

此前，西方情報機構評估，“頓巴斯之戰”將成為“21世紀以來目前規模最大的地面戰爭”，甚至可能“決定烏克蘭的命運”。其産生的後果，可能超出預計……

【俄方目標：四個地區】

馬利烏波爾是黑海的一部分亞速海的港口城市，長期以來具有重要戰略意義。那裏還是大型鋼鐵廠所在地，是烏鋼鐵、煤炭和玉米運往中東等區的主要出口樞紐。

英國廣播公司(BBC)用兩個“重大”來形容這座城市的特殊意義：一、全面佔領馬利烏波爾，將被視為俄軍的一個重大戰略勝利；二、失去馬利烏波爾，將對烏克蘭已受創的經濟帶來新的重大打擊。

17日，馬利烏波爾2500多名烏方守軍拒絕了俄方放下武器的“通牒”。美國評估，馬利烏波爾正處於“爭奪和孤立狀態”，激戰將繼續。

19日，俄方再次提議，讓烏守軍從莫斯科時間當天12時起停止戰鬥，放下武器，俄方將保證其生命安全。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張弘指出，無論是T80主戰坦克、BTR-82裝甲車、圖-22M3戰略轟炸機、“鬱金香”迫擊炮等俄軍重器的出動，還是在烏行動的俄軍總指揮換成了南部軍區司令德沃尼科夫，一系列舉動都預示著，俄軍主要目標轉向頓巴斯，“頓巴斯之戰”，已經開始。

張弘分析，這一階段，俄方想實現對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盧甘斯克州、頓涅茨克州四個州的控制權。其中，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合稱頓巴斯，兩地分別有2014年自行宣佈獨立的“共和國”，也因此是俄烏爭奪的關鍵。

3月20日，俄軍在烏軍事行動示意圖。圖片來源：英國國防部/華盛頓智庫戰爭研究所/英國廣播公司/谷歌。漢化：中新網孟湘君

這種控制權，對俄具有重要軍事意義。張弘表示，其一，控制包括馬利烏波爾和別爾江斯克等港口在內的關鍵地區，意味著俄控制了通往亞速海的通道，亞速海將成為“內海”，有利於俄軍佈局。

其二，俄方試圖打通從頓巴斯到克裏米亞的走廊通道。通過控制扎波羅熱州和赫爾松州，俄方就能解決克裏米亞地區缺乏水源的問題。

【俄軍部署：三種選項】

3月2日起，赫爾松市已被俄武裝力量完全控制。此外，過去三天裏，俄軍對基輔及周邊軍工廠等設施，發動數次襲擊。4月18日至19日，頓涅茨克前線、東北部哈爾科夫、南部尼古拉耶夫、東南部扎波羅熱等地，據報都響起爆炸聲。

俄國防部日前宣佈，烏克蘭319架飛機、483架無人駕駛飛行器、250套防空導彈系統、2326輛裝甲車、2184輛軍車等已被摧毀。

五角大樓新聞秘書柯比評估，俄目前在烏境內有約76個營級戰術群，集中在該國東部、南部，相當於增加約11個營級戰術群，一個這樣的群約有800至1000名士兵。

BBC分析，就頓巴斯之戰，俄軍兵力重新部署有多種選項：

一、到烏東北、頓巴斯地區，參加圍殲烏正規軍的戰鬥；

二、向西推進敖德薩，這是烏克蘭通往黑海的最後一個主要出口；

三、向西北方向，朝第聶伯羅市推進。

第二階段，俄方會進行一些戰術調整，張弘表示。雙方將頓巴斯作為主要衝突區域，説明俄方無意推翻烏政權，而以頓巴斯、克裏米亞地位，與烏達成政治協議為目標。

【談判前景：硬幣兩面】

烏方也主動發起了攻勢。頓涅茨克消息稱，烏軍當地時間18日上午炮擊頓巴斯城鎮，發射了66枚“冰雹”火箭彈和20枚迫擊炮彈。

從烏直升機越境空襲俄別爾哥羅德油庫，到襲擊克裏莫沃民居造成7人受傷，19日，又傳出消息，烏方第三度攻擊俄領土，導致戈洛夫奇諾村1人傷。這些跡象顯示，烏方行動“越來越大膽”。

張弘稱，俄方一直想用軍事方式來促談，但美西方不斷地大規模援助烏克蘭，基本上80年代的一些主戰武器都進入了烏克蘭，導致烏與俄對峙、打持久戰的能力和資本逐漸增加。

因此，澤連斯基不太擔心談判受阻會造成軍事上的重大失利，反而對俄隔空喊話，要與其“打十年”。

另一方面，張弘同時表示，無論從資源投入、兵力還是衝突態勢分析來看，俄軍在烏克蘭戰場上，並不是有輿論所形容的那樣“失敗”，而是持續保有制動權的優勢。衝突爆發以來，烏克蘭答應了談判，並願通過公投實現中立化地位，一度表示不尋求加入北約，這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普京在烏行動的關鍵目標。

回看2021年12月俄對美國、北約提出的安全保障條約草案，內容就包括烏克蘭不加入北約和中立化地位。

俄方當然不希望打持久戰，所以一直呼籲儘快達成協定，也加大了對烏行動力度，試圖迫使烏坐回談判桌。現在談判進入了困難期，無論勝負，只有頓巴斯之戰結束，俄烏才有可能取得談判結果。

【獲得與代價：一種預測】

張弘認為，也許還有一種結局是，即使俄方通過戰場取得頓巴斯等部分地區的控制權，談判仍可能無法取得進展。

他進一步預測，如實現對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盧甘斯克州、頓涅茨克州四個州的控制，以俄羅斯的文化傳統來説，其“吃進去的很難再吐出來”。俄方的終極目標，是將克裏米亞和俄控地區的事實佔領合法化。

俄可能會把以上四州和克裏米亞合併，以事實控制線為界，建立一個新的俄控區。如這樣的區域形成，可能會與頓巴斯局勢類似，時而爆發衝突，時而停火。

白宮發言人普薩基18日稱，美國依然不打算向烏派遣軍隊，注意力將集中在“提供歷史水準的國防援助”上。五角大樓則表示，美國將培訓烏軍人操作美援榴彈炮等美式武器。美方仍不會直接與俄動武。

美俄博弈的深層邏輯，是這兩個核大國在威懾氛圍下達到一種“核平衡”，張弘指出。俄方會長期陷入西方的制裁和孤立中，其與西方脫鉤所付出的成本，將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