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防部長埃斯珀將於11月15日在首爾出席第51次韓美安保會議。由於韓美兩國正就第11份防衛費分擔協議進行談判,《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也將於本月23日正式失效,埃斯珀此次訪韓備受各界關注。

美國國防部表示,埃斯珀此次將與韓方重點討論《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即將終止一事。

圍繞南韓廢除《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日韓兩國近期齟齬摩擦不斷。作為“領導者”,美國不但沒能展現出應有的調解意願與能力,反而單方面指責韓方行為,頗有“拉偏架”的嫌疑。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國防部長埃斯珀、負責印太安全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薛瑞福等多位高官均表示“失望”“憂慮”和“強烈反對”,要求韓方撤回決定、更新協定。可見,挽救行將失效的《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無疑是埃斯珀此行的重中之重。

埃斯珀之行也正值韓美第11次《防衛費分攤特別協定》第二輪談判(10月23日-24日)結束之際。在前兩輪談判中,美方首席代表詹姆斯·德哈特提出南韓承擔的防衛費分攤金額規模是50億美元(約合5.79萬億韓元)。同時,美方還有意改變以往計算防衛費分攤金額的計算標準。

美國主張,除駐韓美軍的駐紮費用,部署在朝鮮半島周圍的戰略資産和其他軍力,以及導彈、偵察力量等全部都屬於防衛費分攤範圍。所謂“部署在朝鮮半島周圍的戰略資産”,包括了美軍部署在關島和沖繩等基地的空軍戰鬥機、海軍陸戰隊遠征部隊的部署費用。美方認為,這些都是在發生緊急情況時美國計劃投入到朝鮮半島作戰的增援戰鬥力,轟炸機、核潛艇、航空母艦等戰鬥力也是增援戰鬥力的主要組成部分。

美國還要求南韓承擔美軍的輪換部署費用。美國陸軍每隔9個月就會將裝甲旅從本土派駐南韓。美國本土和海外美軍基地的空軍戰鬥飛行隊也會在南韓駐屯6個月。輪換部署需要從美國本土向南韓運輸兵力和設備,費用比固定部署更高。此前,這部分費用由美方全額承擔,但此次談判美國要求南韓參與分擔相關費用。

自第10次韓美防衛費分攤談判起,特朗普政府頻繁向韓方施壓,迫使其大幅提升駐韓美軍防衛費分攤比例。特別是此次談判美方提出的“新的計算規則”,進一步加大了南韓面臨的壓力。因此,在雙方分別闡明各自立場之外,談判並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埃斯珀訪韓,或意在全方位對韓施壓,敦促韓方續簽《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以及提出有關防衛費分擔額的要求。

近年來,韓美雙方在軍事與安全領域的摩擦與分歧越來越多,體現在駐韓美軍基地搬遷返還問題、作戰指揮權移交問題、南韓的核潛艇和航母計劃等方面。

韓美兩國在本世紀初就對全部80個駐韓美軍基地搬遷至平澤一事達成協定,目前已有54個基地完成遷移並返還給南韓,另有26個基地尚未啟動搬遷進程。南韓官員表示,由於駐韓美軍搬遷計劃的長期推遲,原州、富平、東豆川等地區已出現經濟和社會問題。對此,南韓方面準備成立泛政府特別工作組,在今年與美方展開談判並儘快完成剩餘基地的搬遷返還事宜。

作戰指揮權移交問題也是雙方關注的焦點。據韓《民族日報》9月5日報道,美國主張將戰時作戰指揮權移交給南韓之後,聯合國軍司令部應參與朝鮮半島的危機應對,也就是掌握非戰時的行動指揮權。韓美戰時作戰指揮權問題,幾經推遲後定在2023年收回。但戰時作戰指揮權尚未移交,美國又想把平時作戰指揮權拿回去。這則新聞如同一枚重磅炸彈,在南韓上下掀起軒然大波,也讓目前已生嫌隙的韓美關係變得更加微妙。

美國對南韓的核潛艇和航母計劃也有意見。今年10月,南韓海軍證實,作為加強威懾和提高防禦能力的一部分,正在為可能建造的核動力潛艇組建一支特遣部隊。此外,南韓國防發展局也公佈了正進行評估的兩個航母建造方案。此前,特朗普政府曾表示願意與南韓商談放鬆軍控機制,允許後者開發威力更強、射程更遠的戰略武器。但是,南韓建造核潛艇,可能違反《韓美核能合作協議》,不僅違背“朝鮮半島無核化”的宗旨,還將刺激周邊國家的擁核主張。美國出於平衡半島軍力的考慮,長期以來對南韓軍力發展幫助中多有限制,對於能夠打破戰略平衡的航母、核潛艇等武器,美國不僅不會提供幫助,甚至有可能從中破壞。

儘管美韓同盟近期出現較大波動,但總體上仍保持相對克制,呈現出“鬥而不破”的局面。特朗普以及駐韓美軍司令艾布拉姆斯近期均在不同場合強調維持美韓同盟的重要性。南韓政府也表示願與美國在情報共用、國家安全和經濟領域保持緊密溝通,以確保美韓關係“不出現任何差池”。

所以,韓美同盟出現的變化與分歧不會從根本上改變美韓同盟的性質和方向,但會使其“交易性”顯著上升。具體表現就是南韓在防衛費承擔、購買美制裝備方面“出錢保平安”,而美國則可能在南韓的國防自主性、戰略武器研發使用限制甚至在核禁忌等方面放寬限制,讓南韓在中等軍事強國的路上走得更遠。

應該看到,韓美同盟基於《韓美共同防禦條約》《駐韓美軍地位協定》《戰時支援協定》等法律基礎,還包括了韓美安全協商會議、韓美軍事委員會會議、韓美聯合司令部等多層次協調機制與機構,是戰後美國的雙邊軍事聯盟中法律體制最為健全、作戰指揮系統最為完備的同盟。兩國之間高度的利益契合和價值認同,決定了韓美關係中的爭議和分歧終歸是有限的。

11月2日,韓美共同發表了“韓美將繼續為新南方政策和印太戰略相互合作而共同努力”的聲明,這是南韓首次就參與印太戰略明確表明立場。據悉,美國國防部長埃斯珀將在第51次韓美安保會議期間,與韓方探討深化韓美同盟關係、加強防衛合作等相關問題,以維護朝鮮半島和印太地區的安全與穩定。

對於美國而言,這是其印太戰略背景下,要求日韓等盟友保持戰略同步並分擔美國部分責任的既定安排,呼應了近期美方提出在美方“有事”時韓方應提供支援的必然性。但是,南韓無論是在美國“有事”時馳援美國,還是加強與美國力推的印太戰略的對接,都有著潛在的風險,這必然會使南韓更緊地捆綁在美國的“戰車”上,進一步削弱其在外交和安全事務上的“自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