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昆明9月24日電 題:邊關,3個人的30年時光

劉小紅 黃雲

30年,于歷史長河,不過曇花一現。但,人的一生不會擁有太多30年。記者日前在駐滇某邊防旅採訪,遇到3位平凡的人。他們的共同點在於,都用30多年時光為戍邊奉獻力量。

一家三代義務護邊不斷代

初秋九月,者陰山上,藍天白雲,山花爛漫,鏗鏘的歌聲飄揚在山林間。

循聲而去,墓碑前,駐滇某邊防旅某連巡邏官兵和防區“忠勇界務員之家”第三代傳人張玉山,一起祭奠一位“老邊防”。

“老邊防”正是張玉山的爺爺張近材。今天是老人的祭日,巡邏隊途徑墓地,同唱《者陰山上的邊防線》,獻上採摘的山花。

張近材生於曲藝世家,30多年前,他毅然棄藝從戎到前線。一次偵察任務中,腿部中彈,滾落深不見底的陡崖。重傷動彈不得,奄奄一息中嚼食樹葉草根,喝泥水尿液,8天后終於被戰友發現。

大難不死,他又衝鋒陷陣,敵後偵察。因此走遍者陰山山水溝坎,他對地形瞭如指掌。

退伍後,他執意留在者陰山腳下務農,當起義務界務員,每天堅持巡山,成了邊防部隊的“千里眼”“順風耳”。

他把自己熟知的防區地形情況,編寫成冊送給連隊,還到連隊傳授野戰生存、巡邏潛伏等實用技能,就連連歌《者陰山上的邊防線》也是他和戰士們譜寫而成。

近20年的護邊生涯,被毒蛇咬過,摔傷過,他從未放棄,不收報酬,卻對部隊贈送的“忠勇界務員之家”牌匾視為傳家珍寶,高懸于門上。遵照他的遺言,他的骨灰撒在了巡邊路上,兒子張守林接替他成為者陰山義務界務員。

現在,兒子的兒子,張玉山又成為新一代義務界務員。

“兵媽媽”的擁軍情

玉米地裏,一群官兵忙著摘收。苗族張大媽忙著給戰士們遞茶、擦汗。

一大早,張大媽去收玉米,到地頭才發現,駐滇某邊防旅某連官兵早就趕來幫忙。

在30多年前的邊境自衛反擊戰中,張大媽讓丈夫宰了家裏的大肥豬,磨了六十斤鮮豆腐,連同十一條香煙和七斤水果糖,冒著炮火送到前線。那時,她忙於照顧傷病員,採草藥療傷,為戰士縫補衣服,久而久之,大家叫她“兵媽媽”。這一叫,就是30多年。

和平年代,“兵媽媽”更是給駐地一茬茬官兵留下難忘的回憶。

連隊訓練標兵王明華,訓練中扭傷了腰,多方醫治都不見效。張大媽費盡週折,打聽到一位苗寨老人有專治跌打損傷的祖傳偏方,她專程討來親手熬製湯藥,直至小王康復,重返訓練場。

“我現在有兩個媽媽!”戰士楊中強入伍後思家情緒嚴重,訓練滑坡。張大媽生活上關心,思想上疏導,小楊逐步融入連隊生活,成為如今的執勤能手。

在官兵眼裏,張大媽不僅是生活中可親可敬的好媽媽,還是工作上的好幫手。

駐地熱帶叢林,珍稀野生動物多,偷獵時有發生,但山高林密,管控極為不便。張大媽義務巡山護林,多次報告並協助官兵現場抓獲偷獵者。

張大媽的擁軍熱情感染了駐地邊民,看到連隊飲水有困難,村民覃勇福主動把連隊水管接到自家水井。豐收季節,張大媽和駐地群眾時常把新鮮瓜果蔬菜送到連隊,讓官兵嘗鮮。

這位苗族“兵媽媽”,名叫張翡黃。

義務界務員的堅守

雨後,山路泥濘,駐滇某邊防旅某連巡邏官兵艱難前行。

走在隊伍前面的,是67歲的義務界務員楊建忠。30多年來,他一直走在這個位置。“越難走的路,越要帶頭走。”憑藉對地形的熟悉,他負責為巡邏隊開路。

30多年前,經過戰爭洗禮的支前民兵隊長楊建忠,自告奮勇成為駐地連隊義務界務員。

這個連守衛著60多公里邊境線、28塊界碑,巡邏路山高林密、道路崎嶇,螞蟥與毒蛇時常出沒,全程巡邊一次需要2天多時間。每當官兵巡邏執勤任務,楊建忠總要放下手頭農活,主動“入列”。

一次,楊建忠發現兩條採砂船違規作業,他一邊向連隊報告,一邊上前制止。得知連隊官兵即將趕來,對方想趁機逃跑,楊建忠死死抱住帶頭人,直至官兵到來。

30多年來,楊建忠專程巡邊走過的山路超過3萬公里,穿爛的鞋有120多雙,發現上報1600余條邊境資訊,協助處置涉邊事件300余起。

現在,每次巡邏,楊建忠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一看,摸摸路邊的樹枝、石頭。“我年紀大了,巡邏路走一回就少一回,捨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