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西安8月16日電 盛夏時節,一場大雨過後,西安交通大學的上千棵梧桐樹更顯挺拔蔥郁。這些在交大西遷時遍植校園的幼株,早已茁壯參天。‍

84歲的老教授胡奈賽愛在梧桐樹下散步。她説,望著它們,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62年前,6000多名交大人從黃浦江畔出發,一路向西,開啟了一場“大樹”西遷歷程,在一片荒涼中白手起家、艱苦創業,用青春年華譜寫出愛國奉獻的壯美篇章。

“大樹”西遷:為祖國義無反顧

“向科學進軍,建設大西北!”

陳瀚至今依然清晰記得交通大學主體西遷時,師生們喊出的豪邁口號。

1956年夏天,一列列“交大支援大西北專列”告別繁華的上海灘,載著26歲的年輕教師陳瀚和他的同事、學生,駛向遙遠的西安。《歌唱祖國》的嘹亮歌聲唱出心中的豪邁,飄出窗外。

黨中央、國務院從國內外形勢和新中國高等教育戰略佈局等方面考量,決定交通大學遷往西安。數以千計的交大人,迎來人生重大轉折。

當時西安與上海生活條件存在很大差距。陳瀚回憶初遷情景,校外是麥田,校內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濘不堪;道路不平、電燈不明、電話不靈、用水緊張,只有一條公交線路通向西安城……

然而,這棵“大樹”天賦異稟。1956年9月10日,西安交通大學舉行了熱烈的開學典禮,學校沒有因為遷校而晚開一天學、遲上一門課、少做一個實驗。

“黨讓我們去哪,我們背上行囊就去哪!”西安交大原黨委書記潘季説,為建設祖國出一份力,是當時所有師生的至高理想。

從上海到西安的路千山萬水,交大人走得義無反顧。

遷校時,“中國電機之父”、錢學森的老師鐘兆琳先生已年過半百,夫人臥病在床。他婉拒了周恩來總理的關懷,安頓好妻女,孤身一人赴陜。他常説,支援西北是每個教師的責任,不把西北建設起來,中國就沒有真正的繁榮昌盛。

“大樹”紮根:哪有事業,哪就是家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西安交大人在極為艱苦的條件下開啟了學校第二個甲子的征程。

隨校西遷的化學教師龐瑤華回憶,起初實驗室裏什麼都沒有,連試管這種最基本的器材都買不到,只能靠自己動手製作。

“學習環境很艱苦,冬天零下10幾攝氏度沒有暖氣,很多南方同學也不習慣北方飲食。但學風很好,每天早上8點上課,大家從不遲到。”84歲的交大西遷老教授李懷祖回憶。

遷校初期,一批交大教師圍繞國家需求攻堅克難,開拓了電腦、原子能、工程力學、應用數學等尖端的新專業,科研方面異軍突起。在1965年舉辦的全國高教部直屬高校科研成果展覽會上,西安交大周惠久院士創立的“多次衝擊抗力理論”被列為五項重大科研成果之一。

“哪有事業,哪就是家。”交大西遷人紮根西部,將畢生年華獻給了祖國的科教事業——

1992年就已退休的陳瀚,2011年81歲高齡時仍堅守于講臺。他説,自己最自豪的是教過的學生超過了“孔夫子的弟子三千”。

西遷教授俞茂宏,甘坐冷板凳50年,提出了雙剪統一強度理論,破解了基礎力學理論領域的世界性難題,使中國人創立的理論第一次寫入了材料力學和工程力學教科書。至今,他仍然筆耕不輟。

作為西安交大教師教學發展中心專家庫的成員之一,84歲的胡奈賽現在仍經常參與教學討論,為學校發展建言獻策。

“大樹”常青:初心永記 薪火傳承

物換星移,滄海桑田。當年西遷而來的師生大多已是耄耋老人,有的已不在人世。但“胸懷大局、無私奉獻、弘揚傳統、艱苦創業”的西遷精神,為一代代交大人薪火相傳,歷久彌新。

師從西遷老教授陳學俊院士的中科院院士郭烈錦20年磨一劍,自主創新研發出煤炭超臨界水制氫發電技術,有望從源頭上解決導致霧霾的“燃煤之疾”。郭烈錦説,紮根西部、報效祖國,是陳先生教給他的寶貴財富。

西遷教師賈鬥南的學生、青年教師田文喜博士畢業後,放棄了核電企業開出的優厚待遇留在交大任教。“賈老師的言傳身教讓我意識到,科研工作者必須志存高遠、胸懷祖國,將個人奮鬥融入國家事業。”

西遷“大樹”,枝繁葉茂,碩果纍纍。遷校62年來,西安交大創造了29000余項科研成果,其中226項獲國家“三大獎”;培養超過25萬名畢業生,其中40%留在西部地區工作,培養出的34位兩院院士中,有近一半留在西部。

西安交大黨委書記張邁曾説,作為新時代西遷精神的新傳人,交大人要堅定不移跟黨走,堅持始終做到胸懷大局、心有大愛,更好地為國家民族勇於擔當。新華社記者許祖華、陳晨、姚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