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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壞女巫》:音樂劇的魔法能否在大銀幕奏效

發佈時間:2024-12-12 10:46:10 丨 來源:文匯報 丨 責任編輯:


《魔法壞女巫》劇照

音樂劇《魔法壞女巫》在百老彙上演至今,已經超過20年了。截至今年12月1日,該劇在百老彙最大的格什溫劇場演出已經達到8176場。近期同名音樂劇電影在北美上映後,也獲得了“叫好又叫座”的票房和口碑,上映兩周就已成為影史最賣座音樂劇改編電影第二名,而且專業影評人和觀眾的審美達到了比較難得的契合度。

該片在中國大陸地區于12月6日首映,首映日的票房僅為兩百餘萬,表現平平;到了第三天,票房開始略微出現好轉,目前已近千萬。《魔法壞女巫》在中國的票房是否能“低開高走”?會否超過《悲慘世界》《愛樂之城》在中國的業績?

之所以格外關注這些問題,是因為近五年,中國音樂劇的演出生態,驚喜和亂象交織,讓正在“市場化”的中國音樂劇的市場脆弱性顯露出來。如果不與“粉絲經濟”勾連,中國的音樂劇市場基數究竟如何?由於看音樂劇電影比看劇場版音樂劇更便利,還不用為喜歡的偶像“造勢、送禮物”,因此,《魔法壞女巫》可以是一個指標,用來衡量當前中國音樂劇真正的市場熱度,因為它同時具備他者文化屬性和“異時異地共用”的審美面向。

消費時代典型的“奇觀劇”

《魔法壞女巫》首先是一齣典型的商業“奇觀劇”,滿足了消費社會將音樂劇當作娛樂文化欣賞的觀眾的基本需要。換言之,這部電影先追求的是視聽層面的“悅耳悅目”。華裔美籍導演朱浩偉(Jon M.Chu)曾是《舞出我人生》系列歌舞片導演,2021年他也曾將百老彙音樂劇《身在高地》搬上過銀幕,儘管疫情期間,該片票房不盡如人意,不過他執導此類影片的才華仍獲得了行業認可。

朱浩偉十分擅長輕鬆熱鬧的唱跳場面,並賦予充滿想像力的視覺效果,於是演員的歌舞、鏡頭的靈動和場景的變化實現了混搭。片中《大巫師與我》(The Wizard and I)《對抗重力》(Defying Gravity)等百老彙標誌性頌歌,都得益於鏡頭空間的自由開闊,讓想像力變得具象化、奇觀化,讓人應接不暇。不過,影片的歌舞段落雖足夠炫目,卻算不上有給人印象十分深刻的歌舞敘事,比如劇中雙女主在舞會上友情昇華,自戀女孩格琳達顯露善良一面,自卑女孩艾芙芭被眾人接納的段落,剛剛有了一點現代舞身體敘事的意味,但轉折來得過於突然,和諧也流於表面。給人感覺這部色彩斑斕的歌舞片在處理嚴肅主題時顯得節奏不穩,導致整體觀感受到影響。這讓我想起了幾年前,某飲料品牌的廣告挨嘲,究其原因在於,衝突不是一瓶甜水就能解決的。幸好斯蒂芬·施瓦茨的音樂所詮釋出的情感張力和動態能量,支撐起了敘事的關鍵時刻。

與百老彙啟用職業音樂劇演員不同,好萊塢更傾向於明星加盟。該片試圖去搞定某種平衡。主演綠皮膚女孩艾芙芭的黑人演員辛西婭·埃裏沃本就是優秀的百老彙音樂劇明星,她2016年就曾因《紫色》斬獲過托尼獎最佳女主的頭銜,出道不久即巔峰;而金髮女郎格琳達的扮演者愛莉安娜·格蘭德2008年就曾在百老彙嶄露頭角,後轉型為頂流歌手。

更讓音樂劇迷感動的是原版卡司(伊迪娜·門澤爾和克裏斯汀·切諾維)在影片中的客串,以及與兩位年輕演員的互動。相對而言,愛莉安娜·格蘭德刻意表現出了一些矯揉造作的動作和姿態,讓這個金髮甜妞角色具有了一種浮誇式自戀的質感(由於故事沒完,所以沒有呈現出她的變化)。而劇場版切諾維在寢室夜談的唱段《大受歡迎》中梳頭髮的動作、向後隨便踢個腿和自如的聲音處理更有喜感。扮演綠皮膚女孩的埃裏沃倒是讓人想起了劇場版中門澤爾中氣十足的歌聲、狂野的爆發力,以及細膩的肢體語言,將她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的一面做了精準的呈現(第一部還未呈現“正邪”間的掙扎)。

女性的自我覺醒和文化的包容性

影片構思與音樂劇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屬於典型的“大女主劇”範疇,而且奇觀劇不怕“劇透”。它改編自1995年暢銷小説《女巫前傳:西方壞女巫的一生》,旨在為《綠野仙蹤》中的反派角色——西方壞女巫正名,《魔法壞女巫》正是其音樂劇式演繹。

“好”與“壞”由誰來定義?在成人寓言中,“善”的對立面並不一定就是“惡”,它可能是“偽善”“無知”或“難以抉擇”。劇名中的“壞女巫”是核心角色,艾芙芭的“壞”就是被構建和賦予的,在第一部中,她接受自我,成為“夢醒了”的女性代表。儘管前路充滿荊棘,百老彙和好萊塢總會為這些主人公開闢道路。雙女主之間的友情化學反應成為推動劇情發展的關鍵,年輕女性的自我意識覺醒則激發出了劇情火花。年輕女性生活品味常常是流行文化的風向標。劇中淡化了愛情線,大學女生間的話題豐富多樣。

21世紀,現代童話故事已難以滿足當代觀眾的需求,於是出現了現實性的當代寓言故事。《魔法壞女巫》融合了奇幻、驚悚、心理學研究以及政治警示,既保留了兒童劇的夢幻與純真,又探討了偏見、疏離、欺淩、欺騙等嚴肅主題,在大眾娛樂中點綴上了一些精英主義元素,展現了多元化的品味。

電影《魔法壞女巫》也展現了當前百老彙在文化包容性上所做的努力,打破了傳統的種族界限。在音樂劇的第一幕結束時,艾芙芭演唱了《對抗重力》,這首歌后來成為電影版(上半部)的終曲。她的歌聲飆到了天際,身體也隨魔法掃帚直衝雲霄,她成了人們口中的“壞女巫”,實際上她只是“自我覺醒”了。綠皮膚女孩的形象象徵著女性主義者,以及那些被視為異類或少數群體的個體。而且影片中,非裔演員埃裏沃飾演綠皮女孩艾芙芭、亞裔演員楊紫瓊扮演校長莫利波夫人,也傳遞了對當今美國依然系統性存在的“種族主義”的抵抗。

該片也試圖透過女性的社會責任來動搖“人類中心主義”的敘事,審視動物的生存意義和生命價值。作品希望平等地看待動物,帶有某種“動物解放權利論”的道德關懷。有人説,動物是人類認識自身不可缺少的鏡子。片尾長出翅膀的猴子漫天狂舞,發瘋似的追逐、攻擊著覺醒的“壞女巫”,猴子們仿佛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人性和動物性之間的邊界也是模糊的。

影片時長為2小時40分鐘,僅涵蓋了原劇中90分鐘的第一幕,這引起了一些觀眾的不滿。朱浩偉嘗試重新整合曾被詬病的音樂劇後半部分結構,第二部是否會提升敘述視角和節奏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無論是劇場版還是電影版,《魔法壞女巫》在視覺盛宴和深刻內容之間取得了平衡,成為新世紀美國音樂劇的典範之一。百老彙版本讓《綠野仙蹤》的“前傳”具有了“當代性”,而朱浩偉的電影版則更有“現實性”。儘管不完整,但《魔法壞女巫》(第一部)仍然值得一看,特別是對於原版音樂劇的粉絲和音樂劇觀眾來説。

(作者為北京舞蹈學院教授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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