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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近七旬的潘虹再登舞臺出演話劇《繁花》第二季

發佈時間:2024-05-07 09:12:24 丨 來源:北京晚報 丨 責任編輯:楊海乾


在年近七旬的潘虹燦爛輝煌的演藝生涯中,話劇演出屈指可數。上一次還是20年前在明星版話劇《雷雨》中飾演繁漪。前不久,她在溫方伊編劇、馬俊豐導演的話劇《繁花》第二季中,飾演了進入暮年、雙目失明的黎老師,堪稱劇中最讓人驚艷的角色。僅僅二十分鐘的一場戲,她淋漓盡致、一氣呵成的表演,不僅演盡了一個女人的一生,也演出了一個城市的底色,一個時代的荒涼。

原本以為扮演了很多孤傲氣質人物的潘虹,生活中也會比較高冷,沒想到她非常平和謙遜,平易近人,接受記者專訪時,暢所欲言,流露出對角色、對藝術、對觀眾的深厚情感。

“黎老師”是一個稀有動物

話劇《繁花》第二季每場演到一個半小時的時候,燈光昏暗的舞臺上,都會出現一張搭著破舊繡花帳子的老床,旁邊坐著一位身穿灰色衣服、披著素色披肩,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她就是潘虹扮演的黎老師。角色的強大氣場深深吸引著每一位觀眾。

黎老師是一位眼盲老婦,獨居在復興中路一幢法式老公寓裏,屋裏的霉氣以及破爛帳帷沉默地訴説著她的落魄。她曾經歷太多悲歡離合,丈夫是一名地下工作者,卻在“黎明”前犧牲。她孤寡一人,最大的願望是離世後能與丈夫和朋友歐陽先生在陰間團聚,蕩蕩馬路,喝喝甜酒,一如當年。阿寶為她帶來的“喜訊”是“歐陽先生沒有死”,這讓她陷入了更深的無奈和絕望。面對著人生最後的聽眾阿寶,她用滿口吳儂軟語哀嘆道:“做人多少尷尬呀!桃花賦在,鳳簫誰續。”

潘虹20分鐘的大段獨白,感情極為飽滿,層次細膩豐富,動情之處竟有著越劇吟唱的韻律,令人震撼。最後她喊出“阿寶,再會了!”退下場時,觀眾席爆發出熱烈和感動的掌聲。這一次,掌聲不僅給潘虹,也是給她的角色黎老師。

“每次聽到掌聲,我心裏都會有一種説不出來的感激。在這個空間裏,我一次又一次走近他們,跟他們交流。”接受記者採訪時的潘虹,依然飽含著情感,她説:“黎老師把自己的一生講給阿寶聽,我也把觀眾都當作阿寶。我們是彼此的聆聽者,我們互相都想成為彼此。觀眾給予了我所有的信心,這是一種新的生命,新的認知。”

大多數人想到潘虹,都會想到她那雙會説話的大眼睛,但馬俊豐導演卻是在看《繁花》小説中寫到黎老師“白頭髮抖了一抖”時,忽然心中一動,想到要請潘虹來演這個盲婦。在潘虹看來,這“抖了一抖的白頭髮”,其實是一代人的符號,“她們從青春走到了衰老,又走到了生命的終結,無兒無女,剩下的只是高潔的靈魂和殘存的一點記憶。”

潘虹身上帶有一種不被任何時代淹沒的氣質,她也常常為自己扮演的角色賦予這種稀缺的質感。即便黎老師這個人物雙目失明,行動不便,孤苦伶仃,但仍有一種精神貴族的風骨。她説:“我覺得黎老師是一個稀有動物,也像是一棵大樹,有著一圈復一圈的年輪,寫滿了人生所有的苦難和經歷,也有她的幸福和青春。年齡對她來講,是可以炫耀的東西,我甚至認為,她從來沒有衰老過。她是不朽的,在她身上記載了這個城市的厚度。”而潘虹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一位可以將年齡作為炫耀的“稀有動物”。

遇到這部戲是演員的幸運

其實最開始,潘虹對於出演話劇《繁花》第二季是拒絕的。她很早之前就看過原著小説,覺得煙火氣特別濃,形形色色的人物、場景、對話、細節,都寫得非常有質感。“我喜歡這個小説裏的文化氛圍和語境,因為我是上海人,我深深熱愛著這塊土地,所以看到其中記載了很多曾經的青春回憶時,會激動不已,也覺得特別親切。”但潘虹同時認為,《繁花》很難改編成舞臺劇,它太繁雜了!有100多個人物,是一個碎片式的眾生相。而且“不響”才是這個作品真正的主角,在舞臺上怎麼演呢?所以,當馬俊豐導演給潘虹發出邀約時,她並沒有答應。

不過,潘虹也很好奇馬俊豐到底會怎樣把《繁花》搬上戲劇舞臺。於是,她自己偷偷買了票,去看了話劇《繁花》第一季的演出。“看完以後,我有點傻了,我完全被它的形式震撼到了!我覺得很難有導演可以主宰這麼複雜的空間,但是馬導做到了,真是太難得了!他在舞臺上為每個演員都挖出了一條‘渠道’,讓他們的生命和情感在上世紀70年代和90年代的交替當中自然流淌出來,一切都渾然天成。我覺得這就是年輕導演的才華,給了我莫大的信心。”

看完演出當晚,潘虹和導演在劇場裏的貴賓室聊到了次日淩晨兩點,但她依然沒有決定出演《繁花》第二季。潘虹坦言,《繁花》第一季,已經把原著當中的“硬菜”基本全吃光了,到第二季只剩下“湯湯水水”了,怎麼滿足觀眾的期待呢?黎老師這個角色在書中篇幅很少,只是一個陪襯的角色,即便刪去也影響不了劇情,所以潘虹還是有些抗拒:“到了我這個年齡,沒有必要冒險去做不值當的事情。”

馬俊豐沒有回避潘虹提出的任何問題,而是以極為真誠坦率的態度和她深入探討,最終打動了非常謹慎的潘虹。“他的真誠和才華打動了我,也贏得了我的信任。”在潘虹看來,黎老師這段獨白,也可以處理成吶喊或者控訴的狀態,“但導演一直要求我打破自己的框架,內心還要更強大,而外在要更柔軟,這樣觀眾才能感受到。”馬俊豐導演還讓潘虹嘗試用“破音”的方式説出某些臺詞,達到更強的感染力。

每次排練,馬俊豐都會跟潘虹不斷溝通表演的細節處理。正式演出時,潘虹每一場上臺,馬俊豐都會站在側幕旁看著她。潘虹演完下場時,也會第一時間去尋找馬俊豐的眼睛,“看到導演衝我點頭表示滿意,我心裏就踏實了。因為他懂我,我也懂他,這種默契太難得了!”潘虹笑道:“不過導演一直沒有放過我,也可以説是沒有放過黎老師這個角色。直到現在,我們每一場演出之後,他還在細調我的表演,他覺得還有進步空間。”

只要內心強大就可以天天快樂

不用演戲的時候,潘虹的生活很規律。每天7點多起床,按時一日三餐素食,不追劇也不玩手機,看看書,晚上10點多便上床睡覺。但演話劇這段時期,她下午四五點鐘就會到劇院,換好服裝,化好粧。而晚上9點才是她要登臺的時間,在這段等待上場的時間,她有時會溜達到後臺門外呼吸新鮮空氣,有時會走到舞臺側幕觀看其他演員的表演。“有幾場戲,我很喜歡的戲。我真是很佩服馬俊豐導演的才華和功力,他把每個角色的分寸都拿捏得很到位。”

每場演出結束後,潘虹回到後臺化粧間,卸去銀白髮套,將自己的黑髮隨意紮在腦後,換上一身輕便的休閒裝,戴上一頂棒球帽,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位邁入古稀之年的人。後臺門口圍著很多粉絲,她在細雨中耐心給他們一個個簽名,並像老朋友一樣和大家打招呼,完全沒有明星架子。

這些粉絲當中很多人已經追隨潘虹多年,有些年輕觀眾的父母也是潘虹的影迷。他們從全國各地千里迢迢趕來,有人還買票連看多場,這讓潘虹特別感動:“一代觀眾會淘汰一代演員,但幸運的是,這些觀眾對我始終不離不棄,就像家人一樣。”她心疼粉絲花太多錢買很多場票,還自掏腰包請一些觀眾看戲。“他們都是普通的打工者,生活上很節儉,卻把省下的錢買票來看你這個舞臺上的老太太,你怎麼能不發自內心去對待他們?”

畢業于上海戲劇學院的潘虹,對舞臺演出偏愛有加,無論是話劇,還是戲曲,她都經常去看:“只要是舞臺,我都喜歡。我願在劇場裏做一個忠誠的觀眾。”

相比自己在電影中扮演的各具光彩的不同角色,潘虹承認這些年電視劇找她的多是一些婆婆媽媽的雷同角色,對此她也有些無奈:“每個家庭雞零狗碎的事情不都一樣,但這類題材的創作有些趨同,限制也很多。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一個特別新穎又能跟觀眾完全共情的老年角色。”

潘虹現在接戲不多,對劇本精挑細選,生活也處於一種特立獨行的狀態。她説:“人生的每一種選擇,都不可能沒有代價。或者説命中註定你的人生經歷,最後也決定了你的生活狀態。我不覺得自己一定要去服從很多東西,也不用在乎別人認可與否,只要自己活得自信,內心足夠強大,就可以天天很快樂。”她説,自己現在就很快樂。記者王潤劇組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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