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宇
聽A大調鋼琴五重奏《鱒魚》，會在腦海裏還原施文德畫作中舒伯特與好友一起演奏的場景：舒伯特站在福格爾旁邊，拉赫納在指揮，勃倫塔諾夫人在彈鋼琴，施文德幫著翻譜。舒伯特生活貧困，但身邊從不缺藝術家朋友。舒伯特根據舒巴爾特詩作寫的藝術歌曲《鱒魚》，就是由他的男中音好朋友福格爾首次演唱的。他短暫的人生，寫了一千多部作品，其中不乏傳世經典。可在世時，他知道自己的作品換不到多少版稅，想順利上演更是難上加難，這並沒有影響到舒伯特的創作熱情。在舒伯特看來，所謂功名利祿，與心中執著于做一件喜歡的事相比，算不得什麼，這件事就是：寫出更多更好的音樂作品。
沒有爭鬥，沒有功利，只有真情、真愛的流露。舒伯特31年音樂成就的人生，其實是滿滿噹噹的收穫。
當年舒伯特寫《鱒魚五重奏》，也不是為了獲得多少版稅。在寫了藝術歌曲《鱒魚》兩年後的1819年夏，22歲的舒伯特與好朋友到奧地利斯戴爾小鎮遊玩。在當地一個名叫鮑姆加特納的業餘大提琴手家裏，大家歡聚一堂，高談闊論，喝酒演奏，玩得很開心。於是，主人鮑姆加特納就請舒伯特寫一個五重奏作品，並且，要把優美動人的《鱒魚》旋律用在其中。這首經典的鋼琴五重奏因此誕生，均衡、優雅、別致，整部作品溢彩流光。舒伯特肯定沒想到，自己的即興之作，會成為古典音樂中最具魅力和人氣的篇章之一，吸引無數愛樂人因此登堂入室——室內樂的室。
作為浪漫主義的先驅人物，舒伯特很敢於創新。這部五重奏裏去掉了一把小提琴，加了一把低音提琴，這讓整部作品聽起來更厚實有力度，它用穩穩的節奏音群，映襯和托舉了高音部分的旋律，讓樂曲的表現力鑽骨入髓：一條上下迴旋的鱒魚呼吸著、活潑著、跳躍著，聆聽之中，能充分感受到鱒魚強韌的生命力。
第四樂章就是根據歌曲《鱒魚》旋律進行的變奏，每件樂器都有豐富的表現。作品雖然採用了變奏曲式，但情節發展還是採用三個環節：鱒魚在清澈的小溪中歡快暢遊、漁夫將水攪渾捉魚、小鱒魚逃脫重獲自由。音樂情緒上形成呈示——對比——再現三個階段，契合古典樂的架構。
這部作品問世以來深受各路音樂大咖的喜愛，其中最著名的來自青春年華的“神仙組合”，他們分別是：伊扎克·帕爾曼（小提琴）、傑奎琳·杜普蕾（大提琴）、丹尼爾·巴倫博伊姆（鋼琴）、祖賓·梅塔（低音提琴）、平查斯·祖克曼（中提琴）。彼時，祖賓·梅塔最年長也僅34歲，巴倫博伊姆28歲，杜普蕾和帕爾曼25歲，祖克曼22歲。五個人在一起排練，互相磨合、笑鬧，看上去一切都尋常得要命。正式演出時的神會與默契，用渾然天成、美輪美奐來形容絲毫不為過。視頻裏的杜普蕾劍膽琴心，運起弓來所向披靡。她的夫君巴倫博伊姆，彈琴的左手無名指上婚戒熠熠閃光。音樂會大概錄製于1970年。從1973年杜普蕾罹患疾病到1987年病逝，她再沒登過臺……彩雲易散琉璃脆。這場大師們年輕時演奏的音樂會，會載入音樂史萬古流芳。
原文連結：
https://bjrbdzb.bjd.com.cn/bjrb/mobile/2023/20230509/20230509_012/content_20230509_012_2.htm#page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