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踐耳經典作品再現

本報記者劉淼

音樂會現場中國交響樂團供圖

朱踐耳，一個中國交響樂史上熠熠生輝的名字。在七十余載創作生涯中，他筆耕不輟，留下了與祖國同行、與人民同心的寶貴音樂。10月22日，在一代音樂大師誕辰100週年之際，指揮家、他的好友陳燮陽與中國交響樂團在北京音樂廳精彩演繹了五部鐫刻著時代烙印的朱踐耳代表作品。

作為朱踐耳的多年老友，也是詮釋其作品的權威，陳燮陽曾在2017年6月執棒國交，完成了朱踐耳生前最後一次專場音樂會——《英雄的詩篇》。兩個月後，朱踐耳駕鶴西去，陳燮陽卻並未停下演繹老友作品的腳步。談及緣由，陳燮陽深情地説：“我指揮作品最多的中國作曲家還是朱踐耳先生，我與他是不可分割的。”

時隔五年，在這場名為《黨的光輝照我心》的音樂會中，陳燮陽選擇了與《英雄的詩篇》完全不同的作品，完成了這次與老友跨越時空的“對話”。管弦樂《唱支山歌給黨聽》《交響幻想曲——紀念為真理獻身的勇士》《第二交響曲》和嗩吶協奏曲《天樂》、交響組曲《黔嶺素描》，五部風格不同的作品，不僅濃縮了朱踐耳的藝術人生，更使觀眾在音樂中跨越山海，回望中國共産黨百年奮鬥的光輝歷程，感受新中國七十余載滄桑巨變。

“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母親只生了我的身，黨的光輝照我心……”雖然是改編而成的管弦樂版《唱支山歌給黨聽》，當熟悉的旋律響起時，現場觀眾還是隨著音樂哼唱了起來。這是時代的脈動，這是人民的心聲，更是作曲家對黨的拳拳深情和無限敬意。

與原作相比，管弦樂版《唱支山歌給黨聽》更具藝術張力和舞臺感染力。作為朱踐耳的學生，作曲家李文平在改編恩師的代表作時，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作的藝術特點與真情實感，將交響樂無人吟唱卻又好似無數歌者在縱情高歌的音響效果發揮到極致。

作為一位與新中國同行的音樂巨匠，除了藝術創作，朱踐耳還時刻關注著祖國與人民的前途命運。因此，他總能以敏銳的洞察力捕捉藝術創作的靈感，並以開闊的胸懷銘記歷史，擁抱時代。1980年，朱踐耳以張志新烈士英雄事跡為題材創作了《交響幻想曲——紀念為真理獻身的勇士》。

作品開頭，作曲家以石破天驚的四音動機作為引子主題，隨即曲風一轉，以細膩優雅的旋律展示了女性的恬靜與溫婉，以及一位母親對孩子的眷戀與不捨。在捍衛正義與真理的高潮後，四音動機再度浮現，餘音嫋嫋，意味深長。

朱踐耳常青樹般的七十餘年創作生涯令人嘆服，更值得稱道的是他幾十年如一日，不斷學習，勇攀交響樂藝術高峰的追求。朱踐耳曾謙遜地説自己“六十歲學吹打”。一直懷揣“交響夢”的他經過十年醞釀才于花甲之年提筆創作了《第一交響曲》。

作為本場音樂會上半場的壓軸曲目，《第二交響曲》在結構內容與作品立意上比《第一交響曲》更進一步。除了愈加嫺熟並不斷創新的十二音序列技法，作曲家還巧妙加入了如泣如訴的“鋸琴”之音，以更加突出作品的悲劇主題。

與恢宏史詩般的《第一交響曲》相比，演奏時長只有一半卻更具深度的《第二交響曲》無疑更考驗現場指揮與樂隊的功力。在現場演繹中，陳燮陽的指揮從容不迫，杜恩武的“鋸琴”畫龍點睛，樂隊的演奏更是層次分明，將單樂章驚、悲、憤、壯四個段落的四種情緒變化展示得清晰流暢。

如果説上半場觀眾領略了朱踐耳音樂作品的厚重與深邃，那麼，下半場的曲目則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了其音樂創作與藝術追求的另一個維度——交響音樂民族化和民族音樂交響化。

在音樂創作上，朱踐耳敢為天下先。下半場首先登場的嗩吶協奏曲《天樂》就是這樣一部令人暗自稱奇的名作。事實上，僅看曲目標題就引起觀眾的極大興趣，中國嗩吶與交響樂隊，看似毫不相搭的兩者，卻在朱踐耳的筆下碰撞出絢爛奪目的音樂火花。

下半場開場曲目嗩吶協奏曲《天樂》是交響音樂民族化的里程碑之作，正如作曲家吳祖強所説：“嗩吶和西洋樂隊的結合，好似油和水，根本不可能。可是畢竟出現了《天樂》，油和水還是融合在一起，變成一道美味濃湯。”在《天樂》中，獨奏嗩吶以豪放威武開場，以瀟灑飄逸結束。為了使作品聽起來更加自然，樂隊的演奏變得稍加粗獷，而嗩吶則相應地更加柔和。一開一合間，作品和諧統一，渾然天成。

下半場的重頭戲是朱踐耳民族音樂交響化的代表之作交響組曲《黔嶺素描》。作品中，朱踐耳將自己在黔東南實地采風收集到的苗族、侗族民歌、小調等原生態音樂素材，融入西方現代作曲技法，以真摯的情感與蒼勁的筆觸，為觀眾描繪出一幅幅充滿生活情趣和風韻水色的多彩畫卷。

全曲四個樂章，有群像、有特寫，有山水、有意境，無論是秀美群峰下人聲鼎沸三隊競逐的“賽蘆笙”，還是清幽曠遠的苗族寨子裏背靠大樹“吹直簫的老人”，抑或是蟾光中侗族青年你儂我儂甜蜜蜜的“月夜情歌”和苗族人民八月十五熱鬧非凡的傳統節日“吃新節”，都以精妙絕倫的交響化語言呈現了出來。

在陳燮陽流暢自如的指揮下，樂隊顯得異常放鬆，將情緒完全融入作曲家描繪的西南盛景之中。在末樂章自由奔放、鑼鼓喧天的歡快氛圍中，近兩個小時的音樂會臨近尾聲，雖已過耄耋之年，高強度的演出卻絲毫沒有影響陳燮陽的指揮狀態，返場謝幕時，他突然轉身向觀眾席高呼：“為大家帶來一首《歡欣的日子》！”一下子將現場氣氛推向了最高潮。

演出當天，恰逢黨的二十大勝利閉幕，在這樣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日子裏，中國交響樂團以這樣一場主題鮮明的音樂會抒發了對黨的深情厚愛與誠摯祝福。

“奮進偉大征程，譜寫時代華章。新時代不僅需要新的文藝作品，也同樣對文藝工作者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在低調謙和、銳意進取、時代擔當的朱踐耳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名黨的文藝工作者的精神氣韻與藝術追求。讓我們堅守初心，不忘使命，為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中國交響樂團黨委書記周宇在音樂會結束後激動地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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