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來北京之前,活躍在吉林市詩壇。我回吉林時,在詩人朋友圈裏與之相識,談談詩,喝喝酒,挺開心的。後來,她把自己的畫作展示出來,我有一點兒吃驚,沒有想到,作為詩人的她很有畫畫天分,於是又與她談畫。她説,自己跟“關東畫派”領軍人物關鑒先生學畫快三年了,畫畫的熱情超過了寫詩。我説,寫詩、畫畫不矛盾。她興奮地回答:“那是。”
“那是”以後,就少見她的詩了,她的興趣完全轉移到畫畫上,與關鑒先生學習國畫山水,也向其他老師請教技法,可謂轉益多師。那是五年前的事情:我接到今之的電話,她説自己到北京來深造了,學畫的清華美院高研班地點就在離我家很近的高碑店,導師叫朱零。那些年我有點兒忙,不常在北京,與她在微信裏保持聯繫。她常把自己臨摹的習作或寫生的作品發給我看,我覺得這些畫與我在吉林時看到的有了明顯的變化。第一,觀念變了。她有了“提煉”的意識,也有了“取捨”的能力。以往的畫似乎“多多益善”,想法多、構圖雜、主次難分,看上去畫面滿滿的、色彩艷艷的,好看卻經不起推敲,看久了會産生疲勞感。
而眼前的作品筆墨語言豐富,點線、濃淡、輕重、前後、遠近、明暗、強弱,筆有筆的氣勢,墨有墨的韻味,呈現出中國山水畫該有的美學意趣。第二,眼界開闊了。她不再于“像與不像”上打轉轉,也擺脫開“地域的就是全國的”之狹隘認知,明白了畫畫的大道就是一個時代的趨勢、一種藝術樣式的品質、一個藝術家的超越。她果斷地放棄了舊有的習慣,不怕從頭再來,一步步向那個詭異神秘又充滿了生命激情和情感愉悅的藝術領地跋涉。她來自黑土地,有著黑土地一樣的韌性、堅毅與頑強。
祥瑞家山
今之到北京快一年後,我們才見上面。那時已經是秋天了,高碑店藝術區的道路上翻滾著翠黃的銀杏葉,與路兩側猩紅色的圍墻合成一幅富有意趣的畫。我想,今之的畫也該是有意趣的。帶著這樣的感覺,我來到今之的工作室,沒有寒暄,直接談畫。她先簡要地介紹了自己來北京學畫的打算,以及學畫的老師和學習進度,然後,看她的畫,有習作,有原創,都展在畫墻上,異彩紛呈。這些作品顯然與她此前的畫作拉開了距離,而且是非同小可的距離。如果説,在吉林時她所畫的僅僅是畫的話,那麼現在的畫則有藝術的感覺了。對,就是藝術的感覺。顯然,這是今之的轉捩點。
又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不過,在微信朋友圈中我總能看到她的動向——與導師朱零帶隊去山東寫生了,去河北寫生了,去山西寫生了,去安徽寫生了……她不斷地問道自然,去大自然中錘鍊筆墨。寫生,是畫家對自然世界的主觀體驗。畫家個體與大自然客體的相見建立起一個互信、融通的機制,藝術審美就是在這個機制下的物象昇華。這時候,畫家的審美觀念滲透其間,自然景色人格化了,或“高遠”,或“深遠”,或“平遠”,所謂“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就於此得以在尺丈素宣上展開。
今之在山西石樓寫生時對景創作
一位哲人説過,一個人走了多遠的路,就會有多遠的想像。今之從吉林走到北京,從北京走向全國各地;從樹林走向深山,從深山走向幽谷,她不去追問路上的見聞,就是一個人默默遠行,也會有機鋒、有禪思。如在北京逗留的時間稍長,我喜歡與一些畫家朋友小聚,談天喝酒,悠哉,快哉。宋莊是經常去的地方,去了就會到今之的畫室看看。她從高碑店搬到宋莊,在這裡勤勉作畫、衝擊國展大考。一年半時間,她的作品7次入選全國性美展,其間還有兩幅帶著她個性風貌的點彩作品獲獎,並迅速變身國展班的導師助教和點彩導師。
她在宋莊成為帶有傳奇色彩的人物,其點彩作品《夢回濠江》獲國展大獎,那個展在全國幾千張投稿中只遴選出20件美術作品。此外,其點彩作品《夢縈八美》在全國九千余件投稿中脫穎而出,在中國美術館展出時,不僅引來眾多記者,還得到全國政協副主席、民革中央常務副主席鄭建邦及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的肯定和讚譽。吳為山説:“今之這幅畫具有濃厚的時代特徵,是其對繼承傳統、植入西方繪畫元素的思考和探索,是當代最具特色、最有代表性的創新之作,值得館藏。”
夢回濠江
現在慕名而來向今之學習的人很多,她的生活忙碌而充實,而她的創作也有了極大的提升——構思完整、色調迷蒙、感覺豐富,作品更有味道了。她常把一些國展的畫冊拿給我看,其中她的作品風格跨度大、想法奇詭、妙筆生花。她硬生生地摸索出了一條用國畫的紙筆、以水粉的高級灰色彩、用點和線繪寫的新路子,這是畫家值得尊重的地方,也是她藝術天賦的展現。藝術之路擁擠不堪,有所為難,有所作為更難。這麼多年,今之以笨鳥先飛的精神孜孜以求,用汗水和智慧創作出一批有個性、有神采、有品質的美術作品,贏得了專家們的好評。
她加入中國美術家協會,成為名副其實的畫家。或許,因為我對她過去的美術創作有一點了解,再看她的新作感受很深。她究竟是如何超越自己,又是如何跟上當代美術創作風尚,並取得今天如此豐碩藝術成果的?這個問題既屬於今之,也屬於今天的美術界。今之植根傳統,臨摹了一批古代傑出的山水畫作品。她從北宋一直臨習到清末,面對經典佳作,她仔細去觀察,努力去理解。特別是對一些神往癡迷的作品,她常常臨摹幾遍、十幾遍。同時,她不斷寫生,在自然的遊走中梳理出自己對山水的愛,正如北宋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所言:“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謂此佳處故也。故畫者當以此意造,而鑒者又當以此意窮之。此之謂不失其本意。”
千仞流暉
在畫案前,今之步步為營,又不斷修正觀念,傾聽時代節拍。山水畫發展到今天,一味恪守舊有圖式,讀者和觀眾不會滿意。藝術需要跟上時代步伐,要有鮮明的時代語言。在創作中,今之的創新意識較強,她大膽實踐,借鑒先進的創作手法,吸納更多的技術要素和文化資訊,讓自己的創作立體、飽滿、時尚,力求契合時代之問和當代審美。從詩人到畫家,今之的華麗轉身值得肯定。(張瑞田)
今之與本文作者張瑞田在鳳凰衛視參加《讀者》大會
今之(本名王艷),1961年生於吉林樺甸。中國美協會員,中國女畫家協會會員,吉林省美協會員、作協會員,吉林市作協理事,清華美院書畫高研班朱零導師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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