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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歲出了新專輯《飛狗》“老子根本沒變!”

發佈時間:2021-09-03 09:43:08 丨 來源:北京青年報 丨 責任編輯:曉程


◎知秋

上周,崔健發行個人的第七張錄音室專輯《飛狗》,此時,他剛過60周歲生日。關於崔健,我們已經説得太多;關於崔健的歌,我們也已經説得太多。在既已形成的崔健其人其歌印象之外,我們是否還可以説點新的什麼?這些歌放到崔健的整個創作生涯處在什麼段位?這些歌與我們的內心世界和當下的現實世界有著什麼共振?當崔健還在堅持地孤獨走著,他如此坦誠地表達,是讓一些人感動“老頭依然有力量”,還是讓另一些人發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種種想法混在一起,衝擊著大腦,醞釀發酵,漸成一種篤定的感覺:是的,“老子根本沒變”!

《飛狗》的整體氣質延續著上一張專輯《光凍》(2016年),它們一道成為崔健音樂新階段的見證,這個階段,姑且稱之為“沉重內容的輕量化表達”。崔健的音樂一直和輕鬆無關,大多時候是沉重的,但表達內容的沉重和表達技巧的輕鬆並不衝突。

回看崔健的創作歷程,從第一張正式發行的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1989年)開始,崔健是叛逆的也是帶點迷茫的憤怒,某種程度成為了時代的代言人,之後音樂形式和歌詞文本一步步升級,經由《解決》(1991年)到《紅旗下的蛋》(1994年),扭曲的管樂混合嘶吼的人聲,終成憤怒之火,至此崔健算是完成了作為“搖滾教父”站立在中國搖滾樂神殿上的使命。接下來的他逐漸將創作的注意力更多轉移到內心的呈現,音樂形式也由傳統的搖滾轉向節奏性更強的説唱,《無能的力量》(1998年)和《給你一點顏色》(2005年),在削弱旋律和加強節奏的根基上,崔健得以在文本上寫出更密集和更長的歌詞,這些歌裏有《時代的晚上》《藍色骨頭》這樣的經典,也有《網路處男》這類脫靶的射擊。走下公眾神殿的崔健更為堅定地走自己的路,也更為走向一條更為偏僻的路。到了《光凍》,同樣延續著毀譽參半的評價,但顯然崔健在激進與保守間找到了藝術上的平衡。他找回了動聽的旋律,節奏更為穩固,音樂架構的編排像一張密網羅織的大床,音符之間有著足夠寬敞和彈性的空間塞入人聲;而另一方面,歌詞文本的寫作,他又撿起來早期擅長的象徵,用更多的意向、更少的直白來試圖呈現彼時彼刻的混沌狀態,以此實現“沉重內容的輕量化表達”。

似乎人們總是關心一個藝術家是否會指出社會存在什麼問題,更希望他去質疑,去批判。崔健是會憤怒,但他的本色還是坦誠以及在此基礎上呈現“真實”的混沌。現實世界或者內心世界的真實永遠是一種複雜的狀態,有很多彼此不相關,也有很多嚴重衝突,它們都是真實的,而作為最一流的創作,創作者永遠不能説謊。

專輯《飛狗》裏有很多情歌,但情歌不只是情歌,崔健總有能力借愛情來呈現個人與社會及時代間的糾纏。《留守者》像極了《花房姑娘》穿越時空來到2021,“你要走就走,千萬不要回頭”,歌曲中間艾迪有一段極其溫柔的吉他彈奏,結尾處的管樂如神來之筆;《末日海灘》繼承著《魚鳥之戀》,只不過這裡魚和鳥變成了海水和沙堆;《愛情量子定律》寫出了愛情的混沌,當崔健唱出“近在咫尺,卻各自孤立”的時候,那是一種多麼直接的袒露,拿一把刀子,劃開我的心,看吧,它是這樣的,只是或許我們都不太願意接受;《兔子牛》有著一個奇怪的名字,或許是專輯中最憤怒的一首歌,“故事不新鮮,總是重復”,你是否會想到那句“我不要走在老路上”?這個60歲的老頭和30年前相比,骨子裏變了嗎?你會有自己的答案!

崔健在《時間的B面》裏的演唱,仿佛回到了《最後的抱怨》,聲音中的憤怒有一種被壓制,有太多看不見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而如今他用藝術回擊,在結尾處一句“老子根本沒變”,如此倔強,也如此無可奈何。

《飛狗》是崔健又一次來書寫網路社會,比《網路處男》好不少,但多少有點像拿著智慧手機努力學習玩抖音的老爺爺,他有自己的思考,甚至可謂是洞見,但與年輕人幾無共鳴。在網際網路上漫遊的崔健,漂浮在資訊的太空,“逆天行走”的他看到了“自由的底線”,不如上一張專輯的《渾水湖漫步》來的高明,後者唱的是“幸福不再是目的,而是水中的一條魚”;《半邊兒天》和《繼續》裏,年輕的激情再次追上衰老的身體,煥發出異樣的光芒,前者“唱著一首/期望的歌兒”,後者則是《一塊紅布》和《陽光下的夢》的繼續,熱忱和委屈,愛恨交織,精神與肉體再度合二為一。

“我現在才知道,我曾經試圖做的是一張扭曲現時的專輯。可當我做完第8首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或者説我已經自我感覺平衡了。”2021年的崔健還在繼續唱著,他已經走了這麼長的路,有時候他也會有疲憊的時候,他飛上去也是為了再一次降落到地表,他總是出走,又總是回歸,如此徘徊,依然清醒地混沌和糾結著,成了我們今天感受到的崔健。

《飛狗》整張專輯聽完,更多是享受。崔健已經懂得如何處理藝術的感染力和藝術的刺激,如今他走在了一個更為遊刃有餘的平衡地帶。我們有太多刺激情緒的搖滾樂作品,它們在短時間內讓人腎上腺素分泌,然而過後去想,只是幻覺一場,但《飛狗》更像是一場腳踏實地的思緒漫遊,哪怕已經飛到外太空,也有踩在鬆軟泥土上的實在感。在對西方根源搖滾樂、上溯到更久遠的布魯斯和爵士樂的吸收、結合本土音樂再融合上,崔健依舊是華語樂壇最棒的,他懂得如何把音樂做到更為豐厚的同時,不落于俗套。

唱片工業時代的唱片更多是商品,《飛狗》自不例外,不過它是一張背後浸透著經驗和思考的唱片,與其説它是經典,不如説它註定可以抵抗住時間的遺忘。當同時代更為暢銷的唱片在未來的世界中不再被聆聽,或許我們可以聽到來自《飛狗》的陌生旋律。

庫布裏克導演的電影《2001,太空漫遊》結尾處,殺死了智慧電腦HAL9000的大衛·鮑曼看到自己正以極快的速度老去,他轉變成嬰孩般,在太空漂浮,凝望著漫天的群星。有時候,我會想,崔健孤身一人在房間,或在深夜的錄音室裏,面對滿眼的樂器和涂滿潦草字跡的歌詞,他會想些什麼?

“最後我想問,2021是一個出唱片的好時機嗎?希望這個問題是壓垮我的平衡的一根稻草,成為我下一個不平衡的開始。”醉心音樂創作的他還沒有忘記2021年是疫情還在繼續的一年,他仍有足夠的精力去多看一眼這個世界。此刻,命運和時代琴弦的共振,現實墻壁的回聲成了我們聽到的《飛狗》:“如此的飛,上上下下/如此的飛,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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