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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藝經典話劇《日出》新版推出,呈現N種可能

發佈時間:2021-08-31 10:18:17 丨 來源:新華網 丨 責任編輯:曉程


 

將於9月2日在北京國際戲劇中心上演的《日出》已打磨了3個多月之久,是北京人藝近期排練時長最久的一部戲。圖為《日出》舞美設計圖。

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新建成的北京國際戲劇中心曹禺劇場內,鐘聲敲響,星光頂飾漸漸熄滅,幕布拉開的舞臺上立起一桌二椅,燈籠撒下迷離紅光,兩側的黑色紗幕投影出兩張民國女子的面孔,敲梆聲、叫賣聲、調笑聲拉拉雜雜響起,“翠喜”“小東西”等人依次上場……

“等等,這個燈籠是不是要再調高點?”“這個投影太高了,一定要調!”該劇導演馮遠征坐在正中的觀眾席上,不時跟旁邊的工作人員調整燈光、道具、演員走位等細節,一會兒又踱步到舞臺旁側檢視各個位置的觀看效果。

這是新版《日出》的排練情景。創組至今, 《日出》已打磨了3個多月之久,是北京人藝近期排練時長最久的一部戲。該劇即將於9月2日在北京國際戲劇中心上演,如何保留曹禺原作內涵的同時挖掘其當代性?如何用嶄新的舞臺語匯呈現一部現實主義的經典之作?年輕的主演們又將如何立起一個個複雜而又鮮明的角色?排練間隙,馮遠征和部分主演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帶我們去提前觀看那批“生活在狹的牢籠裏的”人們。

“《日出》是最具多種可能的”

北京國際戲劇中心總面積2.3萬平方米,地上三層,地下四層,其中包含一中一小兩個話劇專業劇場,以及排練、創作、化粧等功能空間。為向人藝老院長、著名劇作家曹禺先生致敬,北京國際戲劇中心內的主劇場命名為曹禺劇場。 《日出》曾是上世紀50年代首都劇場建成後的開幕大戲,而即將上演的新版《日出》將再次開啟新劇場的帷幕。

挑起重排《日出》的重擔,馮遠征覺得十分榮幸,但也壓力巨大。此前人藝已演了四版《日出》,如何不落窠臼地呈現這部經典?馮遠征先是花了一個月研究劇本,並找到上世紀50年代的《日出》劇本和後來上演的各版本作比較,由此設計了不同於傳統敘事的開場、結尾,並調整了部分情節。和以往版本不同,馮遠征將50年代劇本中的結尾放到新劇開頭——陳白露已服下安眠藥,方達生則敲著她的房門問道:“竹君你睡了嗎?你為什麼不讓太陽進來?”“我用了一個倒敘式的開頭,就是希望能讓觀眾先跳出來,然後再進入。”此外他還設計了更為寫意的結尾:舞台中央用於投影的立墻翻轉過來變成綴滿燈的光墻,陳白露念著“太陽升起來了,黑暗留在後面,太陽不是我們的,我們要睡了”,之後便消失在光墻裏。“我想表達陳白露雖然結束了她的生命,但她也曾輝煌過,追求過真愛,雖然真愛可能像這光芒一樣轉瞬即逝。”馮遠征説。

新版《日出》也對“壓死陳白露的最後一根稻草”作了新的解釋。以往的一些版本刪掉了原劇本中陳白露向張喬治借錢遭拒的情節,馮遠征則特意在新劇中加入了這段情節,這不光是為了鋪墊陳白露面臨的經濟壓力,更是為了説明人與人之間的傾軋冷漠、陳白露的孤絕無助才是她産生幻滅感的根本原因。而人與人關係的探討、對不可知命運的思考,也是新版《日出》在原著的社會批判意義之外,去著重挖掘的具有當代性的主題。“我覺得《日出》其實是曹禺先生最具現代感的一部戲。”馮遠征説:“《雷雨》 《北京人》這些經典裏的悲劇、人物的命運往往要放在特定歷史背景下來理解,但《日出》中的很多情節都可以和當代社會勾連起來,它的呈現最具有多種可能。”

“多種可能”也體現在舞臺語匯的探索創新。新版《日出》不僅有原創的現代感配樂,也借助燈光、投影甚至GoPro相機等打造一個如真似幻的舞臺。在第一幕的排演中,記者看到偌大的舞臺簡單地立著一張沙發,一個擺著電話的矮凳和亮著熒光色的酒櫃,舞台中央的立墻上投影著雪白的霜,霜變化成了水,汩汩流下,給人浮蕩空寂之感。到了第二幕,立墻上的霜又化作了一尾魚,週而复始地游來游去。“我想説美好的東西就像這霜一樣轉瞬即逝,而劇中所有的人都像困在缸裏的一條魚,他們是不自由的。”馮遠征解釋道。舞臺兩側的紗幕後,幾個打麻將的人的身影貫穿第二幕始終,翠喜在寶和下處“接客”、黑三等人搜尋小東西的情景也是在紗幕背後表演,多個時空的情節並行不悖,舞臺的表演空間被拓展,觀眾也仿佛身置高空,以“上帝之眼”俯瞰著劇中之人。“我希望能打造一種簡潔、間離的舞臺效果。”馮遠征説。

青年演員擔當大梁

除了飾演潘月亭的演員于震是“老熟臉”, 《日出》幾乎全部啟用了青年演員。馮遠征回憶自己不到24歲就被夏淳導演挑中出演《北京人》裏的曾文清,“看到好苗子,就要給他們機會。這些年輕人未來遲早要在人藝挑梁,不妨早一點”。

讓誰出演極富魅力又充滿複雜性的陳白露?馮遠征挑了1997年出生的陸璐飾演這一角色——“首先因為她外形條件很符合,其次我們認為她身上有陳白露的特質,當初招她進入人藝的時候便有讓她嘗試這一角色的想法了。”

要挑起大梁,陸璐起初覺得很興奮,進入排練後壓力卻漸漸大了。“陳白露需要有種氣場,能夠遊刃有餘地駕馭別人,所以跟其他比我經驗豐富的演員對戲時,我會有壓力。”為揣摩人物心境,陸璐看了很多劇中年代的影像資料、小説,平日在生活裏,導演會要求她注意身段、姿勢,甚至為演員請來跳交誼舞的老師,讓她時時處在“人物狀態之中”,馮遠征也會基於自身閱歷去啟發她理解角色。

“比如最後一場陳白露服藥自殺的戲,以往一些版本是痛哭著表演的。”陸璐説,“但導演告訴我,真正想死的人其實都是特別平靜的,陳白露也是,她反抗過但沒有用,所以決定讓自己停留在最美的年紀,這對她是一種解脫。”沒有聲嘶力竭和痛哭流涕,陸璐飾演的陳白露平靜地走入那道“光墻”,消失在暗夜之中。

“為什麼她説這個臺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排練現場,馮遠征從不直接告訴演員怎麼演,而是總問他們“為什麼”,讓演員自己去建立對角色的理解。

青年演員楊明鑫在劇中飾演方達生。對於這個有幾分書獃子氣的角色,楊明鑫起初覺得這人“很沒勁”,後來才發現方達生是劇中的一面鏡子,映照著形形色色的劇中人,和其他一成不變的人不一樣,方達生有著思想上的衝撞與變化。為了刻畫方達生的疏離與文氣,楊明鑫刻意地沒有去觸碰臺上“酒店”裏的任何東西,正如方達生在劇中一點點尋找希望,他也在排練中一點點摸索出這個人物。劇中另一個極為複雜的角色李石清則由演員雷佳扮演,和以往表演不一樣,他將更突出李石清“人性化”的一面,比如對妻兒的愛,他時刻戴著面具,即便在家人面前也不能卸下偽裝的壓抑生活,讓觀眾痛恨他的狡黠狠毒,又憐憫他的命運。

青年演員的別樣詮釋將如何再造經典?讓我們拭目以待。(記者彭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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