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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創作怎能自我陶醉、南轅北轍

發佈時間:2021-08-10 11:10:08 丨 來源:光明網 丨 責任編輯:曉程


《北轍南轅》海報

作者:原軍事經濟學院基礎部教授雷 軍

電視劇《北轍南轅》是導演馮小剛指導的首部網劇。拗口的片名,有意顛倒的語序,都顯出創作者時代破壁的獵奇味、擺脫文化規訓的野心。成語文化被張冠李戴到餐館,嚴肅文化被消解的背後,這是對生活的初衷與現實相背離的自嘲,還是文化壓力的釋放和擺脫女性“第二性”標簽的真心吐露?

近年來,從《歡樂頌》到《三十而已》再到《北轍南轅》,電視熒幕一路追趕現代職場女性的步履,但總無法真切地表現大時代下她們生活格調的千姿百態以及小眾情調的趣味綿長。女性對生活的感知力和應對力是一流的,社會的瞬息萬變都能在她們身上纖毫畢現,可以説,女性生活樣式是社會的注腳和風向標。三部劇中的女性角色既保留了古典女性的溫和、善良,又具備職場女性的剛毅果決,一手驅趕自己奮鬥財務自由,一手盤點著感情的立命之所,從肩挑社會家庭的千手觀音,變成了迎接塵世槍林彈雨的都市麗人。不過從豆瓣評分來看,三部劇收視率連續跳水,到《北轍南轅》只剩下4.7分,有種喧囂歸於平和,曲終人散的感覺。

《北轍南轅》難以忍受女性奮鬥之傷,放棄了安迪、顧佳、王漫妮的勵志故事套路,開啟了躺平生活模式。故事現場從社會、公司轉移到餐館,空間收縮隱喻了女性從職場、情場的全面撤退。奮鬥歷程的止步,精神的回路,經歷了職場的風雲和情感的撕裂,她們已無力出走,精神萎縮之下回歸自己小屋或者家庭之下,安穩度日。理想主義旗幟雖不再舉,高雅的氣場猶在。以“北轍南轅”為圓心的飯圈、文化圈和關係圈顯然有別於平民的煙火生活,沒落都市麗人的文藝范還端著,但曲高和寡的生活之下少了一些精神厚度,甚至還有些媚俗嫌疑。如果説《歡樂頌》《三十而已》看點在於現代城市女性創建的生活新境界,那麼《北轍南轅》只剩下一張張終日浸泡在餐桌上醉眼朦朧的面孔,此時,躺平不是精神的自娛、奮鬥後的調整和療愈,而是心智的流放和精神的沙化。

《北轍南轅》劇照

客觀而言,在後現代文化語境下,劇中五個女性沒有放棄自由,相反她們以更現代的方式為自己鬆綁。經歷了《歡樂頌》《三十而已》的奮鬥套路後,她們與傳統期待的裂痕更深了,她們不相信浪漫的甜味、淚水的苦味和風險挑戰,不把自己與男人捆綁,對感情有著斬釘截鐵的決斷;她們認同個人的寂寞和生命的安穩,家庭不過是個穩定的代名詞,男人不過是攜手並行的同伴,甚至是消費對象;她們根本沒有打算成為社會期待的角色,成為有缺陷、自由的存在實體,而不是一個文化的想像符號。消費社會的快速發展讓她們重新梳理女性身份與城市現代化的關係,她們用反諷的話語挑戰既定的社會秩序和歷史定律,傳統女性附著的意義不斷流失;她們面對生活變得慵懶,徹底放棄奮鬥的冒險想法,從被圍觀、被期待的公共生活中跳出,走向喧鬧的沉寂和華麗的平庸。事實上失去詩意的女性,只是一種消費品和物化對象,不能被人給予尊重和想像。

《北轍南轅》延續了馮小剛作品的語言戲謔模式,但少了平民化關注和情感禮讚等類型化主題後,笑意中少了眼淚,創作形式少了意味,滿屏的瘋言瘋語、誇張的語言填平了思想深度,也遮罩了奮鬥女性的真情活力和虐戀情深的純真體驗。反諷語言是理性思考社會,消解社會問題的方式,劇中人物勁爆的對白破壞了語言的美感,也毀掉了對語言的虔誠和敬畏。面對悲劇的生活,語言要似匕首穿透平庸;面對喜劇的生活,語言要柔和詩意地予以矯正。劇中人帶著負面情緒,互相圍攻堵截,剝離自我的期待和希望,最終難以自救和救贖。

《北轍南轅》劇照

《北轍南轅》虛構了一個女性自主的舞臺,有意擺脫男性視角和父權文化的威嚴,但她們精神的落寞總與男性有關,困住她們的恰恰是人生的內卷與心理的失衡。理性認識自我的社會性,平衡兩性關係,才能站直不躺平。顛倒文化序列並不意味著自我解放,亂貼文化標簽並不等於創新,這一切不過是掩耳盜鈴的自我陶醉。唯有以文化豐富心智,找到維繫自我的精神産品,才不至於隨波逐流、南轅北轍。(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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