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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格爾:寫再多的歌,也無法超越《天堂》

發佈時間:2021-05-13 10:00:04 丨 來源:新華網 丨 責任編輯:鄭乾


《下馬拜草原》專輯。

4月9日,騰格爾推出了新歌《下馬拜草原》,他將歌曲MV發佈在微網志上,卻回應者寥寥,僅有58個轉發,57個評論。4月11日,他在微網志轉發了王俊凱模倣自己唱《醜八怪》的視頻,則有近兩萬的評論和轉發。

這是騰格爾如今正面臨的一種尷尬——自己的新歌無人問津,翻唱別人的作品卻意外帶來巨大流量。四年前,通過翻唱《隱形的翅膀》,騰格爾甩掉老藝術家的包袱,在觀眾面前放飛自我,樹立了一個“萌叔”形象,並迅速出圈,享受著流量帶來的紅利。在此之前,觀眾耳熟能詳的《天堂》,是他始終都無法超越的代表作,如今,他卻以另一種方式走出“天堂”,《學貓叫》《日不落》《倍兒爽》《卡路裏》也成了他的“代表作”。

有人批評他頻頻登上綜藝舞臺,過度娛樂化,但他覺得,不能只當藝術家,也得考慮生活,他試圖兩邊都能兼顧。處於被流量裹挾的兩難境地,騰格爾有時也會失落,畢竟搞了這麼多年的音樂,聽得出來什麼好,什麼不好。但是他始終不明白,有些歌為什麼就火了,火在哪,根本分析不出來。有時候,他聽自己翻唱的歌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哪兒聽出來這裡面有美的東西了?”

曾經的“小鮮肉”。圖片來自騰格爾微網志

A

《天堂》放今天寫,未必能火

《下馬拜草原》的詞作者是蒙古族作家鮑爾吉·原野,他與騰格爾、畫家朝戈並稱為中國文藝界的“草原三劍客”。騰格爾對這首歌非常滿意,他反覆咀嚼著歌詞:“閉上眼,手捧起,故鄉的黃沙;睜開眼,淚模糊,青青的山巒”,太美了,“人的淚啊,哭啊,在青青的山巒面前都不算什麼,你哭,山依然在那裏”,騰格爾喜歡這種意境。

這首歌讓騰格爾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創作風格,歌唱草原,歌詞多用短句,聲音清亮,氣息強弱控制自如,婉轉悠揚。很多老歌迷説:“騰格爾又回來了”。不過,新歌發佈之後,卻石沉大海,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騰格爾對於現實倒很清醒,“在目前這樣的環境下,讓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也不現實”。

這種尷尬他早已習慣。

2005年,騰格爾創作了歌曲《狼》,無論是歌詞還是旋律,他都很滿意,“心想,這個絕對紅,結果沒反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去年,騰格爾創作了一首單曲《燕子回來了》,他將之與《蒙古人》《天堂》列為自己的“草原三部曲”,投入市場後,依然沒有波瀾。“這些歌真的是好歌,但是你想把它們推出來,太難了,太難了”,騰格爾也很無奈。

去年年底,他創作了一首名叫《二手煙》的歌,將説唱和搖滾結合在一起,玩出了新意。歌曲錄完後,他和團隊的人聊天,想著要不要拍個MV,最後聊了半天,決定不拍了。多年來,一直被潮流裹挾著,他早已洞悉當下年輕人的審美趣味。觀眾打開一首新歌,就聽前30秒,沒意思就關了。現在最火的就是短視頻,3分鍾太長,根本沒人看。

騰格爾傳唱度最廣的《天堂》創作于1997年,但它真正火起來是在2000年。中間三年無人問津,騰格爾自己都覺得很奇怪,沒想到這首歌會火。《天堂》火了後,人們開始分析這首歌創作背後的故事,是遊子遠離家鄉,對家鄉的一種思念。但在騰格爾的講述中,這些都是別人強加而來的,“採訪的時候,對方就先説這首歌是不是這個意思。那我就説,是唄。但寫歌的時候,其實想法特別單純,就是想寫一首好聽的歌,根本沒想那麼深,就幾句話,特直白。”

騰格爾覺得,短短的一首歌,能講出什麼大道理?在他看來,音樂不應該承擔太多的意義,至少他的歌不會。“有的作品,大家能聽出來,在講一個很深的道理,但我的音樂好像沒有,大家覺得好聽就行了”。

後來,騰格爾寫的歌,始終都沒能超越《天堂》,“人的創作就是這樣,想法單純的時候反而成了,想得越多反而成不了。我估計《天堂》今天寫的話,也夠嗆(能成),因為時代不同了。”

在謝飛執導的電影《黑駿馬》中,騰格爾飾演男一號。

B

被流量裹挾,兩難、失落,也習慣了

與自己的新歌無人問津形成強烈反差,近幾年,騰格爾憑藉翻唱別人的作品,時常佔據著熱搜榜。

2017年,騰格爾參加了一檔音樂類綜藝節目,節目形式為邀請兩位歌手,互相改編翻唱對方的作品。騰格爾對陣張韶涵,要從她的作品中挑選一首翻唱。在此之前,他從沒聽過張韶涵的歌,甚至在採訪中,騰格爾還把張韶涵的名字説成了張靚穎,在助理的提示下才糾正過來。在聽了幾首張韶涵的歌后,騰格爾選擇翻唱《隱形的翅膀》,原因是改編空間比較大。他把充斥著少女傷感的《隱形的翅膀》,改成了陽剛力量的“鋼鐵之翼”,那種反差感,震撼全場。

節目播出後,“騰格爾翻唱《隱形的翅膀》”佔據了新聞頭條。隨之而來的是接到各大綜藝節目和晚會的邀請,騰格爾陸續翻唱了《沙漠駱駝》《學貓叫》《日不落》《倍兒爽》《卡路裏》《醜八怪》等歌曲,唱一首火一首。

曾經以《蒙古人》《天堂》等傳統民族歌曲被觀眾熟知的老藝術家,如今卻戴著貓耳朵發箍在舞臺上“學貓叫”,成為觀眾口中的“萌叔”。

在外界看來,騰格爾對於音樂風格的顛覆可以追溯到2013年的《桃花源》。這是一首當年的“網路神曲”,歌詞洗腦,曲風粗獷,再配上MV中騰格爾顛覆式的演出,是他在音樂上的首次“脫胎換骨”。

這首歌的創作是一次偶然得之。那一年他去重慶酉陽,五六個小時的車程,中途特別乏。快到酉陽的時候,當地人説這裡有個桃花源。騰格爾第二天便去參觀,真有種陶淵明寫的世外桃源的感覺,由此靈感,便創作了這首歌,“純粹是一種瞎寫”。

靠翻唱別人作品翻紅,對騰格爾來説,同樣是偶然的。對於時下年輕人追求的潮流,騰格爾不會刻意迎合,但也不排斥。“他們請我唱,我就唱,反正編曲什麼都是他們幹”,只有第一次翻唱《隱形的翅膀》時,他負責編曲,之後就全部交給節目組了。

這幾年,騰格爾頻頻參加綜藝節目,登上熱搜榜,過度的娛樂化也讓一些粉絲失望。最開始被罵,騰格爾也挺難過,如今則習慣了。“我也得考慮生活,這些年多了一幫新聽眾,你想繼續在音樂圈子裏混下去的話,也得考慮他們。如果只想著自己是藝術家,就不唱了,不好”。

騰格爾想著兩邊都能兼顧,自己的風格保留住,正式演出他唱自己真心喜歡的歌,在《歌手》舞臺上,他先後演唱了《天堂》《懷念戰友》《絨花》《從頭再來》。而參加一些綜藝節目,他也可以唱年輕人的歌,“我要是唱不了,肯定不唱。我能做到的情況下,幹嗎不去做呢,還是哥厲害。”

騰格爾也處於被流量裹挾的兩難境地,一方面他翻唱別人的歌曲,享受流量帶來的紅利;另一方面他自己推出的新歌,被流量沖刷、過濾,淹沒在網路浪潮中。他也很失落,畢竟搞了這麼多年音樂,聽得出來什麼好,什麼不好。但是他始終不明白,有些歌為什麼就火了,火在哪,根本分析不出來。有時候,他聽自己翻唱的歌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哪兒聽出來這裡面有美的東西了?”

《大贏家》成片刪掉了一場騰格爾最喜歡的戲,把他“氣壞了”。

C

喜新厭舊,總想著換個活法

很多人不知道,其實騰格爾在藝校最早學的是舞蹈。1975年,內蒙古藝術學校的老師到鄂托克旗招生,要招一些蒙古族孩子。15歲的騰格爾個頭兒還不錯,在當時也算“小鮮肉”,就被老師招去學舞蹈。騰格爾當時什麼都不會,每天起床練功、壓腿,沒多久就打了退堂鼓,改學三弦。畢業後,騰格爾留校當老師教三弦,那時他三弦彈得特別好,覺得再練也就到頭了,又去中國音樂學院進修了指揮。

他自認在工作上有點兒喜新厭舊,總想換一種活法。1980年,他又考入天津音樂學院作曲係。1984年臨近畢業時,學校出錢讓學生去采風,回來寫畢業作品,騰格爾班裏四個人,有的去了新疆,有的去了內蒙古,來自草原的騰格爾,特別嚮往大都市,選擇了處於改革開放最前沿的深圳。回來後,騰格爾完成了畢業作品——音樂交響史詩《席尼喇嘛》,席尼喇嘛是鄂爾多斯的一個民族英雄,畢業論文寫的則是“蒙古音樂與漢族音樂之間的一些區別”,跟深圳沒半點兒關係。但深圳之旅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時住的酒店能看到中國香港的電視節目,還有MTV頻道。

1986年,騰格爾第一次登臺演出,參加了首屆“孔雀杯”青年歌手大賽,演唱了自己在天津音樂學院讀書時創作的《蒙古人》,進入前10名。他沒有專業系統地學過唱歌,這反而給了他更大的自由,演唱方式不受束縛。B站上有各國聲樂老師分析其《天堂》的演唱,“從來沒聽過哪個歌手有這樣的力度控制”“嘆為觀止,絕對大師”。

1994年,導演謝飛找騰格爾給電影《黑駿馬》做配樂,他一口答應了。兩個人經常一起喝酒,某天謝飛突然説,要不,你來演吧。騰格爾特高興,覺得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演好了當然好,演不好也沒事,就讓自己過把癮。”在表演上,他沒有太多可圈可點的,但為電影創作的配樂卻獲得了第19屆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最佳音樂藝術成就獎。

騰格爾第二次觸電是在2011年。他給自己定了“兩個不演”:不演蒙古人,不演藝術家。過了段時間,電影《雙城計中計》大綱出來了,讓騰格爾演一個騙子。沒想到一本正經的表演,上映後卻逗樂了很多觀眾。之後,他又在韓寒執導的電影《飛馳人生》中客串了一個黑社會老大,在《大贏家》中出演大鵬的父親。

“萌叔”騰格爾。

D

回頭的狼

年紀越來越大,騰格爾越來越喜歡旅遊。他的哥哥妹妹都已經退休,在內蒙古老家,騰格爾去什麼地方演出,就把他們叫上,順便在當地玩上幾天。騰格爾是一個愛吃的人,每到一個地方,吃是第一位的。去重慶或成都,怎麼也要吃頓火鍋,就算第二天特別不舒服,那也得吃,不吃太可惜了。

不久前,他和妹妹去了趟舟山,吃海鮮,吃了兩天就不行了,胃開始想家,第三天改涮羊肉,找回了家的味道。身為內蒙古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飲食習慣,通常會在旅行的後半程不斷提醒著騰格爾。特別是去國外旅行,像馬爾地夫、迪拜的好多餐館都不能喝酒,也沒有白酒售賣,這讓他很難受。

騰格爾現在仍有1斤的酒量,他的朋友也是酒量不錯的人,基本沒有不喝酒的朋友,用他的話説,“魚找魚,蝦找蝦”。早年,他和朋友成立了一個“啤酒協會”,哥兒幾個經常聚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他最近一次醉酒是在前段時間參加的一個婚禮上,一個大哥的孩子結婚,來了很多內蒙古的朋友,他在中午的婚禮上就喝醉了,晚上又接著喝,整整喝了一天。對騰格爾來説,喝酒是他放鬆的最佳方式,平時工作比較緊張,喝點兒酒,放鬆心情。

畫畫也是騰格爾的一大愛好,從來沒有學過,全憑想像進行創作。他之前家裏挂著自己畫的兩幅油畫,別人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麼,但騰格爾認為,創作就是無中生有。騰格爾的妹妹畫畫特別好,一朵花能畫得一模一樣,但騰格爾卻説,這種創作沒有思想,純粹是臨摹。

2003年,騰格爾畫了一幅簡筆畫,看起來像老鼠,也像兔子,但騰格爾説,這是他創作的《回頭的狼》。這就像是他的自畫像,一匹來自草原的狼,永遠讓人捉摸不透。

采寫/記者滕朝

攝影/記者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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