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第三屆老舍戲劇節邀請,由馬其頓共和國比托拉國家劇院所帶來的,已故以色列國寶級劇作家漢諾赫·列文編劇的話劇作品《孩子夢》將於11月16日-17日在天橋藝術中心上演。
作為一座具有70年曆史的劇院,從建立至今,比托拉國家劇院已演出超過12000部戲劇作品。2014年,他們曾攜《亨利六世》來華演出,獲得業內外一致好評。
男主角一人分飾父親、船長與彌賽亞三個角色。主辦方供圖
《孩子夢》由以色列卡梅爾劇院的靈魂人物,當代最受尊崇的希伯來語劇作家漢諾赫·列文創作,被譽為以色列舞臺上最具有詩意的作品之一。十多年來,其作品已多次登上中國舞臺。
此次的劇目寫于1986年,並於1993年在以色列國家劇院哈比馬首演。該劇結構分成四個部分:父親,母親,孩子,彌賽亞。講述了一位母親和一個孩子因為父親被軍隊殺害遭到驅逐,不得不離開故土尋求避難的故事。據悉,《孩子夢》的初稿題命名為“聖路易斯-死亡之歌”,顧名思義,這是列文以發生在聖路易斯號的真實事件為靈感所寫的作品,在即將開演前,新京報為你解讀這部具有詩性風格的戲劇作品。
劇目源自真實事件
《孩子夢》取材于“聖路易斯號”事件。故事發生在1939年,“水晶之夜”之後,當時被德國納粹驅逐的937名德裔猶太難民已辦好去美國的入境許可,但並沒到具體的入境時間,最終他們登上聖路易斯號郵輪,從漢堡出發開往古巴,希望經停古巴期間得到入境許可時間。
可事與願違,郵輪開到古巴後他們被拒絕入境,無奈開往美國,又被羅斯福總統拒絕(羅斯福在民眾的壓力下拒絕他們入境),937名猶太人只能向歐洲漂流,而途經的國家紛紛拒絕他們入境。最後英國和法國分別接收200余人,比利時和荷蘭分別接收100余人,當這艘郵輪迴到漢堡時,雖然大多數猶太人已被安全接收,但在納粹大屠殺結束的時候,剩下的200多人最終命喪集中營。
全劇44個人物沒有名字
在《孩子夢》中,全劇共有44個人物,他們的共同特點就是沒有名字,全部是符號化的特徵,用加“定語”的形式錶示,如“暖心的旅客”、“女情種”等。士兵、指揮官等人物也沒有任何個性、民族、國家的標識,都只是戰爭、暴力的符號。列文模糊了事件的具體時空,回避了人物的具體民族與國度,關注點從民族學轉向人類學與哲學,使舞臺呈現超越了當代以色列民族的悲歡離合,而成為對普通人性與在寬泛意義上人類生存困境的表達。
抱著玩具熊的孩子。主辦方供圖
舞臺與視覺極富想像力
比托拉國家劇院的此版《孩子夢》,舞美設計非常特別,設計者將舞臺分割成多重空間:舞臺前區的碎石海灘,主要是亡童的墓地。積屍成丘的亡童,像活人一樣,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等待著救世的彌賽亞從天降臨。
舞臺後區地面上灌滿水,這是停泊偷渡輪船的近海和海島岸邊廢舊的棧橋,這片水域在第四場發揮了極重要的作用,閃閃爍爍,亮起滿天星斗,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時刻,也是希望被最終毀滅的時刻。
作為《孩子夢》的視覺導演歐米瑞·盧森布魯姆,在這部作品中運用了大量多媒體技術。舞臺後墻懸挂著白色幕布,上面投映著即時錄製的影像,錄影師就是一手抱著玩具熊的孩子,那是孩子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舞臺後墻右側連接頂棚的高梯,是“彌賽亞”從天而降的專屬通道;在舞臺後區水池的後面,有一處橫貫舞臺的狹長地帶,那是一處超自然空間,上面安放一把靠背椅,“老年的孩子”抱著玩具熊坐在上面,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墓地上所發生的一切。
一老一少兩位演員演“孩子”
在《孩子夢》中反覆被提及的“彌賽亞”在希伯來語中最初的意思是受膏者,指的是上帝所選中的人,具有特殊的權力。(受膏者是“被委任擔當特別職務的人”的意思,是一個頭銜或者稱號,並不是名字。)
這部作品裏,彌賽亞不再是救世神的象徵,不再傳遞神的資訊,也不再承擔救贖和使孩子復活的使命,他成了一個膽小鬼、一個小丑、一個被揶揄的對象,儘管他用了各種方式來討好邪惡的暴力,最後還是死在他們的槍下。《孩子夢》不僅僅是孩子的夢,也是成年人的“孩子夢”。馬其頓比托拉國家劇院用一老一少兩位演員共同扮演“孩子”這一角色,將劇作潛含的深意化為可視的舞臺圖像。
劇中男主演奧格南·德蘭戈夫斯基分別飾演了父親、船長與彌賽亞,而他認為,三者其實都是“爸爸”:船長在戰亂逃亡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被迫剝離了父親的身份,彌賽亞則是亡童們期待的保護者,是一個虛假的父親形象。
在這部作品中,最具挑戰的部分是要找到一種能將文字呈現在舞臺的方法。為了在舞臺上將這部像夢一樣的劇本文本轉化于戲劇衝突中,年輕的導演伊泰·德榮用一些即興演奏的練習曲在舞臺上傳遞出生活的質感,演員現場的表現力也為這部作品在現實與夢境之間保持平衡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孩子夢》最主要的目標,還是讓劇院中的每個人都進入夢境一般的狀態。導演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大家可以關閉平日裏每天不斷讓步妥協的狀態,為其他東西的開啟提供空間。
部分觀眾將被邀請上船
在此要提醒觀眾的一點是,《孩子夢》的導演借助小丑穿越舞臺演出區的表演,借助“老年的孩子”超時空的存在,將生與死、現實與夢幻串聯起來。他在這部作品裏還將舞臺與觀眾席串聯起來。
當前胸淌血的提琴手從觀眾席跑上舞臺時,作為觀眾,也成了這場死亡惡作劇的圍觀者。四至五名觀眾像抽獎的獲獎者一般被邀請上臺,作為偷渡輪船上的乘客,參與舞臺演出。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只是作為群眾演員,僵直地端坐在船舷上,靜觀臺上所發生的一切,進而呈現出人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偷渡客的意涵。
無論是用兩個演員同時扮演同一角色,或是一個演員同時扮演角色兼攝像者(或主持抽獎的節目主持人),還是將舞臺與觀眾席勾連起來,都是一些觀眾早已習以為常的普通手段,然而在導演手裏,這些平常手段,無一不化為舞臺語言,變成蘊含深意的修辭手段。
采寫/新京報記者劉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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