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每年夏天德國東南小鎮拜羅伊特的瓦格納音樂節上匯集的政要精英,就知道這位19世紀作曲家在今天擁有的影響力有多大。與哲學家尼采交好又決裂的故事、希特勒的推崇、富特文格勒與托斯卡尼尼兩位指揮巨匠的針鋒相對、物理學家霍金的頂禮膜拜……瓦格納的話題度鮮有哪位古典音樂作曲家可以比擬。他終其一生追求的“整體藝術”而今幻化成了一個個由音樂與戲劇構成的夢境,令無數追隨者無法自拔——年近八旬的日本指揮家飯守泰次郎也是其中之一。
飯守泰次郎的成長經歷與他更著名的同胞同行小澤徵爾驚人地相似,同樣出生於中國東北,同樣在桐朋學園追隨音樂教育家齋藤秀雄接受的音樂訓練,同樣留學歐美、受到世界樂壇矚目……與小澤徵爾的廣泛涉獵不同,飯守泰次郎在不到三十歲時就堅定了自己“成為一名傑出歌劇指揮家”的理想,這從他曾一年指揮超過五十場《茶花女》就能看出。
既是命運的垂青、又是自我的選擇,在紐約的曼哈頓音樂學院,飯守泰次郎遇到了精通德國歌劇的羅馬尼亞指揮大師佩爾萊亞,從此成為了瓦格納音樂的“傳道士”。其後十年間,他成了拜羅伊特音樂節的常客。此後近半個世紀的時間,飯守泰次郎的精力幾乎全部投入到瓦格納的作品之中:長達16個小時的《尼伯龍根的指環》、將情慾與別離表達到極致的《特裏斯坦與伊索爾德》、帶有濃郁宗教意味的《帕西法爾》……在他的大力推動下一次次亮相名古屋、東京、大阪等城市。對於中國觀眾,飯守泰次郎不算是一位“明星級”藝術家,但數十年如一日的精深研讀,讓他對德奧音樂流派作品的闡釋成為了亞洲乃至全球樂界所公認的權威——這不正是我們推崇的“匠人精神”嗎?
8月30日,飯守泰次郎將首次造訪國家大劇院,執棒中央歌劇院交響樂團獻上一場瓦格納作品音樂會。歌劇《唐豪瑟》序曲是瓦格納對於浪漫主義管弦樂語言純熟駕馭的上佳例證,而歌劇中動人的“晚星頌”則是作曲家對於傳統歌劇咏嘆調的保留;長達十分鐘的《紐倫堡的名歌手》序曲點明瞭貫穿全劇的主題,即對於前輩們創造的德意志民族文化藝術如絢爛禮花般的崇高致意。下半場作品全部來自《尼伯龍根的指環》:《女武神》第三幕伊始的“女武神的騎行”幾乎是瓦格納音樂的標誌,將如行星穿越宇宙般磅薄浩瀚的感官刺激推向極致;《齊格弗裏德》中的二重唱“你好,太陽”將英雄之戀表現得酣暢淋漓;《眾神的黃昏》中的“葬禮進行曲”則可以被視作一部交響詩,情感由深沉悲痛轉為慷慨昂揚,是作曲家用音符構建的神話世界最瑰麗的象徵。
這一切都十分考驗樂團和歌者的技術實力。在過去幾年間對《尼伯龍根的指環》奉獻出令人信服演繹的中央歌劇院藝術家們,無疑是目前中國最具瓦格納劇作演出經驗的團隊,相信他們能與飯守泰次郎碰撞出令人驚艷的火花,成為瓦格納音樂愛好者們長存於心的美好記憶。(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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