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我的歌聲留下》是一首作為軍隊文工團員的我,專門為官兵戰友們演唱的歌;這也是一首獲得CCTV軍旅歌曲MTV金獎的歌。一句句歌詞,一幅幅畫面,雖然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壯闊的場面,但卻凝聚著軍隊文藝工作者與廣大官兵的深深情意。
我是1991年唱著《你可去過那個地方》走進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炮兵(現中國人民解放軍火箭軍),光榮的成為了一名軍人,從此開啟了我長達27年一次次下部隊的旅程。我清楚地記得第一次下部隊,看到戰友們排著長長的隊伍,敲鑼打鼓興高采烈的迎接我們,我激動的淚流滿面,不能自已。那時候我們走訪基層部隊,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較艱苦,當戰友們知道文工團要來,就早早的開始準備,把僅有的一些好吃的留給我們,我聽説後,幾乎流著淚咽下這裝滿可愛戰友情意的每頓飯。
下部隊期間,我們的演出令戰友們歡呼雀躍、熱血沸騰,以至於看完演出就下坑道,恨不得一個月的活兒一天就幹完。我看到了他們那樣的快樂,和對我們的無限熱愛與崇拜,當我走到他們跟前同他們握手時,他們紅著臉避開了我的目光,不敢與我直視,後來他們跑上臺與我們歡歌共舞,還給了我世界上最純、最真、最濃、最大的親吻和擁抱。
我們也有十幾名文工團員在哨所上為一名戰士、一對夫妻演出的經歷,我們含著眼淚演,他們流著眼淚看,那動情的場面至今曆歷在目。當分別的時候,我看到了我們最堅強的男子漢戰友,在舉起手敬軍禮的時候,眼中溢滿了淚水……我知道這裡面有多少濃濃的情誼和依依不捨,所以我放聲歌唱:“請把我的歌聲留下,也讓我把情誼帶走,彼此敬一個莊重的軍禮,千言萬語都已涌上心頭,請記住,這不是分別,只是暫時的分手……”
戰友們的愛是崇高的、無私的、純潔的、美麗的、可愛的;下部隊為兵服務是最光榮的,身著戎裝就是戰士,就意味著盡我所能全心全意、無私無畏的為官兵服務;我不想唱高調、喊口號,因為戰友的愛,官兵的需求,需要我們用實際行動去履行,這是我們的使命。
我有一個名字叫“軍中百靈”,我珍視它如同我的乳名一般,因為這個美麗的稱呼是我的戰友們賜予我的,伴隨我二十多年軍旅生涯,它激勵著我要一直努力,要做的更多更好。在我所獲的所有獎項中,我最引以為傲的,是總政治部頒發的“為兵服務萬里行先進個人”的光榮稱號,這是對我個人的肯定、鼓勵和激勵;同時,也是我在軍營、哨所、陣地與戰友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冰雪瀰漫、嚴冬寒九、驕陽似火、祛暑三伏艱苦而美好的見證,這裡有我和戰友們數也數不清、説也説不完的故事……
哨所上的七名戰友
記得有一次下部隊為高原基層官兵演出,我不僅有強烈的高原反應,還得了病毒性感冒,頭疼欲裂,雙腿發軟,必須得躺下來輸液。領導見我實在站不起來,要我休息,別參加演出了。但我還是決定先演出再治病,強忍著病痛,踉蹌著登上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哨所。
哨所前,七名戰士早已列隊等著我們,他們一個個害羞地低著頭,準備好的簽名本也遲遲不敢拿出來。我走進戰士們的宿舍,看到床上的軍被疊得如豆腐塊一樣整齊,床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面鏡子,那是戰士們上崗前檢查軍容風紀用的,鏡子兩端貼著我的照片。那一刻,我感動得不知道説什麼好,其實那也算不上照片,只是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兩張封面而已,甚至紙都有點舊了。
“有那麼多耀眼的明星大腕,為什麼偏偏放張華敏同志的兩張同樣的封面照片?”首長好奇地問戰士們。
“張老師是我們心目中最喜愛的軍中百靈!我們臨上崗在鏡子前檢查軍容風紀的同時,看一眼她的照片,一天都有勁!”戰士們樂呵呵地回答道。
聽到戰友們真摯的話語,迎著高原淩冽的寒風,我的心裏卻一直暖洋洋的,高原反應、各種身體不適全部拋在腦後,我流著淚給戰友們唱了一首又一首,戰士們也流著淚聽,掌聲一陣又一陣。
臨走時,他們砍下了一顆尚未成熟的向日葵,作為最珍貴的禮物送給我,因為這顆向日葵是象徵著哨所上七名戰友的美好和希望。
最美麗最珍貴的花
那是一次在深山密林的演出,一名小戰士給我捧來一大束山裏採摘的野花,為了採到這些花,戰士的手都扎破了。花很美,可我的心卻很疼,因為看到了小戰友捧花的雙手佈滿了帶血的小口子,原來那是他一枝一枝採下野花、再一簇一簇地捆起來,又扎成一大捧,這樣一個繁瑣的過程所弄傷的。為了不讓花枝上的刺扎到我,小戰士用手把所有的刺都拔掉,等我最後一個出場獻給了我。接過花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那幸福而靦腆的笑容,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是那樣的滿足和喜悅。
捧著這束來之不易的花,我被無限的感動著,馬上要發車去下一站繼續演出,因為各種原因我無法帶走這束飽含深情的花,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間,放滿一池水,將花在池中碼得整整齊齊,我要把戰友的這份情一直存在這裡,越久越好。迄今為止,這是我看到的最美麗最珍貴的花。
永遠的戰友
一位雲南籍的戰友,退伍的頭一天,在軍營裏最後一次看了文工團的演出,為了等到我給他簽名,在我房外整整坐了一宿,這件事情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後來我隨中央電視臺在雲南演出,演出結束,在車子啟程的時候,有人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追著車子揮手大喊,司機以為有什麼事便停下了車,只見那人滿頭大汗,跑上車熱淚盈眶的對我説:“張華敏老師,我是您的戰友,您還記得我嗎?我離開部隊後,天天夢見自己還穿著軍裝,還唱著軍歌,還與戰友們一起看文工團的演出,我又給您獻了花……”他緊握著我的手,我看他興奮又幸福的樣子,忍不住當場為他清唱了一首《戰友情》,“戰友啊戰友,這個稱呼多麼親切,這個稱呼已經足夠,用不著敬軍禮,就當緊握手,用不著多説話,並肩朝前走,戰友情誼永久永久!”
一封信
那是一封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轉給我的信;這是一封長達19頁印有淚痕的信;是一名戰士收崗後,聽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一小時的《空中舞臺》為我做的專訪節目後,捂在被窩裏,打著手電筒含淚寫下的信。節目中我給全體戰友送去了問候與祝福,還播放了我演唱的《軍人上路》、《媽媽叫兒去當兵》、《媽媽叫我不要想家》等軍旅歌曲。
看到這19頁印有淚痕的信,我能夠想像這名戰士當時激動和感傷的模樣,每一滴眼淚都飽含著他們對祖國和軍營的熱愛,深藏著他們對親人深深的思念。用心聲相互撫慰,用歌聲傳遞思念,作為一名部隊的文藝工作者,能夠通過歌聲傳遞真情,能夠通過歌詞引起共鳴,能夠通過旋律撫慰他們的心靈,激發戰士們的鬥志,這就是我這個文藝戰士最光榮的使命。
準備寫遺書的驚險
和平年代的軍人,同樣會經歷“上戰場”的考驗。2008年汶川大地震,我和我的文工團戰友們,就上了沒有硝煙的戰場,在余震不斷、山體滑坡不斷的情況下,一路前行,為受災的民眾送上溫暖和撫慰,為極度辛苦和疲勞的廣大官兵加油鼓勁兒。面對隨時會爆發的泥石流,受災群眾開始撤離廣元,隨時做好失去這座城市的準備,而我們的廣大官兵依然堅守在救災一線。這時候,文工團就是一支文藝輕騎隊,部隊在哪,我們就在哪;哪最需要我們,我們就去往哪。其實我們都很清楚,我們去了意味著什麼......
那天晚上,沿途全是撤離廣元的車輛,只有我們一輛車在逆流而行,尋找著我們的部隊和戰友。在路上,我甚至準備寫下遺書......“生死關頭,我們的心貼得最緊,危難時刻,我們的手挽得最緊,山崩地裂也割不斷子弟兵和人民的血脈真情......”這就是我和我的戰友共同譜寫的一曲《血脈真情》。
我是幸運的,我這一生中有27年是在火箭軍文工團(原第二炮兵文工團)度過的,能與這麼多優秀的戰友一起學習和工作,把多姿多彩的美和樂、情和愛,奉獻給日夜堅守在各自崗位上的廣大官兵、戰友兄弟們,我感到無比自豪!因為我是火箭軍的一員,我要用《長劍雄風》之佳作,來歌頌這支強大的以“大國長劍”引以自豪的戰略軍種、現代化火箭軍。
請把我的歌聲留下,也讓我把情誼帶走。彼此行一個莊嚴的軍禮,千言萬語都已涌上心頭......戰友啊戰友,我永遠難忘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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