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秀榮近照。劉嘉麗攝
【走近文藝家】
她原唱的《雁南飛》,20世紀七八十年代風靡大江南北,成為那個時代的標簽之一。面對流行歌曲的時尚潮流,她沒有迎合,而是一頭扎進黃土地,全身心投入到民歌的蒐集整理研究工作中,錄製了500多首歌曲,獲得了中國金唱片獎。
第一次聽《雁南飛》,心差點被“揉碎”。“雁南飛,雁南飛,雁叫聲聲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來歸……”
40年前,這首影視金曲曾傳唱大江南北。4月26日,記者見到了這首歌的原唱--女高音歌唱家單秀榮,並近距離聽她清唱。歌聲悠揚,配合著一絲不茍的表情、手勢,單秀榮渾身散發著歌者的光芒。
單秀榮從小愛聽歌,愛唱歌。在廣播中聽郭蘭英的歌長大的她,把郭蘭英當作偶像,少年時曾有一個願望:將來能跟偶像見上一面。單秀榮沒想到的是,後來不僅見到了偶像,還跟她成了中國歌劇舞劇院的同事。
回想起自己的音樂生涯,單秀榮覺得“何其有幸”:“那時沒有捷徑可走,對歌手的選擇不看臉蛋、錢袋和背景,而是聽聲音。”
1965年,單秀榮19歲,是山西一電廠的一名工人。天生有一副好嗓子的她,被中國音樂學院的老師偶然發現。那位老師建議她報考中國音樂學院。經過一番過關斬將,單秀榮以工人身份,考入中國音樂學院歌劇係。四年苦學,她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聲樂道路——中西結合,學習西方的氣息、發聲等方法技巧,用來為民族聲樂藝術服務。
1972年,單秀榮演唱了芭蕾舞劇《沂蒙頌》插曲《願親人早日養好傷》。她聲音圓潤,感情充沛,聲音、旋律、情感與舞蹈和故事情節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奠定了她演繹抒情歌曲的風格基礎。
1979年,電影《歸心似箭》拍攝完成,導演李俊總覺得最後幾個鏡頭表現力不夠飽滿,應該加上一首抒情歌曲。拿到歌譜時,單秀榮被優美的旋律、抒情的曲風以及歌曲中傳遞出的真摯情感所打動。
演唱時,單秀榮把自己當作女主人公,在唱雁南飛的“飛”字和春來歸的“歸”字時,盡力表現不忍分別,卻又強忍感情,目送心上人漸漸遠去時的矛盾心情。在處理“心欲碎”三個字時,則進一步表達了女主人公肝腸寸斷的痛苦。單秀榮從唱情、唱意出發,對歌曲意趣、主題、思想情感進行構思,注意咬字的分寸,控制好聲音的強弱,準確表達了女主人公質樸而高尚的情操。
電影上映之後,《雁南飛》的歌聲隨玉貞大嫂和魏得勝連長的故事傳入千家萬戶,打動了無數觀眾。這首歌也成為那個時代的標簽之一。
20世紀80年代以來,流行歌曲、通俗唱法開始對民族聲樂造成很大衝擊,同臺演出時,流行歌手往往能贏得更多掌聲,民族聲樂則備受冷落。不少民族唱法歌手調轉方向,採取迎合的態度。出於與生俱來的對民歌的喜愛,單秀榮毅然一頭扎進黃土地,去探尋民歌原始的魅力。
在晉中、晉西北的田間地頭,單秀榮多次尋訪用歌聲表現生活的農民,他們有求必應,信口唱來,仿佛生活本身就是一首首民歌,而民歌是他們的語言。走出三晉大地,單秀榮又走進河北山東,走進寧夏青海,走進新疆西藏,走進兩廣雲貴,走進白山黑水。
越是深入,越是熱愛。“一個簡單的繡荷包題材,山西民歌婉轉悠揚、如泣如訴;雲南民歌歡快流暢,遼寧的歌詞和曲調則直白質樸,像極了二人轉。”單秀榮挖掘民歌的魅力,並用自己的天賦和技巧把這種魅力生動地表現了出來。上個世紀80年代,年屆不惑的單秀榮因對民歌的廣泛涉獵而變得堅定、執著。她先後整理錄製了“琇荷包”“放風箏”“搖籃曲”等系列民歌。經過十幾年的積累,單秀榮無形中傳承了民族文化,為喜愛民歌的人們留下了一筆寶貴財富。
從中國歌劇舞劇院退休後,單秀榮依然把傳承傳統民歌當成自己的事業,她奔赴各地講學,講述重點內容依然是“傳統民歌的魅力”。
藝術家有自己對藝術的理解和天然的鑒賞力,由這種鑒賞力生發出一種極強烈的使命感,這使命感促使單秀榮夙興夜寐,不辭勞苦。民歌之外,她還潛心研究古曲,錄製了專輯《胡笳十八拍》《南宋姜白石歌曲17首》、合集《杏花天影——中國古典音樂欣賞》等。以長遠看,不隨波逐流的單秀榮為社會留下了可貴的民族文化遺産。
2010年,中國唱片總公司為單秀榮出版了一套歌唱藝術全集,單秀榮從自己曾經錄製的500多首歌曲中,精選出90首不同風格的曲目,分別納入《放風箏——九州風箏篇》《開花調——山西民歌篇》《送情郎——中國民歌篇》《揚州慢——古代詩詞篇》《雁南飛——影視創作篇》五個專輯。這些歌曲仿佛是人生的影集,記錄了自己前半生對聲樂藝術的理想、追求,“我終於可以對喜愛民族聲樂的聽眾有所交代,也對自己的歌唱生涯有所交代”。專輯後來獲得了有“中國格萊美獎”之稱的中國金唱片獎。
“從走上歌唱這條道路時,我逐漸明白,自己別無所長,只生來就是一名歌者。”一路走來,單秀榮覺得,歌者就是對自己的準確稱謂:“歌唱,使我感到幸福,是我生存的價值所在,是我一生的榮幸。”(尚文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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