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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絲綢之路來華定居的“老外”

發佈時間:2017-12-21 16:11:29 丨 來源:北京晚報 丨 責任編輯:鄭乾


唐太宗昭陵陪葬墓鄭仁泰墓出土的牽駝彩釉陶俑,駱駝背上馱著兩卷絲綢(陜西省博物館收藏)。




新疆米蘭遺址發現的古羅馬風格翼人像。


寧夏固原北周時期李賢夫妻墓出土的鎏金銀壺,具有典型的古羅馬風格。

具有白種人外貌特徵的陶俑燈(廣州博物館藏)。

學術界一直有一種説法,在中國古代就有歐洲移民通過古絲綢之路來華定居。如居住在甘肅永昌境內的一批“高鼻梁、深眼窩、藍眼睛”的“驪靬人”,一度被認為是古羅馬人的後裔。古羅馬帝國別名為“犁靬”,“犁靬”即“驪靬”之名的由來……

西域居住著歐洲人後裔?

《漢書》:漢軍“生虜百四十五人,降虜千余人”

有歐洲移民通過古絲綢之路來華定居的觀點,最先是現代歐洲學者提出來的,居住在今甘肅永昌境內一個叫“者來寨”的數十位村民被懷疑是古歐洲人後裔。“者來寨”在絲綢之路故道旁邊,被考證為西漢朝廷專為安置外來人口所設的古驪靬縣治所在,這群村民因此被稱為“驪靬人”。

2010年我在參加永昌召開的“甘肅絲綢之路國際研討會”時,與國內外學者一道考察過這裡,這些“歐洲人後裔”確實完全是歐洲白種人的外貌特徵:高鼻梁、深眼窩、藍眼睛、頭髮自然捲曲,鬍鬚、頭髮、汗毛均呈金黃色,身材魁偉粗壯,皮膚白皙。這些説著中國話、長相卻一點不像中國人的“驪靬人”哪來的?英國牛津大學教授德效騫認為他們是“古羅馬人後裔”,他在發表于1957年的《古代中國的一座羅馬人城市》一文中提出:西元前53年(中國西漢宣帝劉詢甘露元年),羅馬軍團在卡萊戰役中慘敗給安息軍隊後,一批失蹤的古羅馬軍人東進,成了匈奴郅支單于的兵。西元前36年,漢西域都護甘延壽、副校尉陳湯在伐郅支的“郅支戰役”中,“生虜百四十五人,降虜千余人”,這些人“自願選擇了跟隨甘、陳到中國……並被安置在驪靬城中。”

德效騫的觀點源自《漢書·陳湯傳》的記載,曾多次沿絲綢之路出使西域的陳湯,在攻打郅支單于時發現:“步兵百餘人夾門魚鱗陳,講習用兵”、“土城外有重木城,從木城中射,頗殺傷外人”。這種排兵布陣正是古羅馬軍人的慣用打法,德效騫就此認為,這些士兵是卡萊戰役中失蹤的古羅馬軍人。此外,從地名學上似乎也能找到一些證據。據《魏略·西戎傳》:“大秦國,一號‘犁靬’,在安息、條支西大海之西。”大秦國即古羅馬帝國,其別名“犁靬”。“犁靬”即驪靬,唐朝學者顏師古就《漢書·張騫傳》作注時稱:“靬,即大秦國也。張掖郡驪靬縣,蓋取此國為名耳。”

《漢書》中的這段記載為中外學者提供了豐富的聯想,雖然沒有明確記載陳湯把生俘的145人和投降的1000多人帶回,並安置到驪靬縣,但這種可能性是客觀存在的。澳大利亞作家哈裏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考察了驪靬文化及其遺址後,“驪靬人是古羅馬軍團後裔”的説法再一次被媒體提起。但哈裏斯不認為“驪靬人”是失蹤的羅馬軍人後裔,卻也沒有否認他們是絲綢之路上的外來移民。

右圖為吐魯番阿斯塔那唐墓出土的黃鬍鬚、高鼻梁的木身彩繪泥頭俑。

“驪靬人”真的是古羅馬人嗎?

《後漢書》:西域“諸國侍子及督使賈胡數遺恂奴婢”

蘭州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曾成立專門的研究團隊,對“疑似外國人後裔”的“驪靬人”進行基因調查,並於2007年以《從Y染色體的視角驗證中國西北驪靬人是羅馬軍團後裔的假説》為題發表了相關研究論文,結論是驪靬人的“父系遠祖為典型漢族人”,與華北、東北地區的漢族在父系關係上基本沒有差異,不支援是羅馬軍人後裔的説法。

這就怪了,“典型漢族人”怎麼會與漢族人長相完全不一樣?在否認“驪靬人”是古羅馬軍人後裔的同時,不能排除常染色體上具有西部亞歐人的成分。不少學者認為,“驪靬人”應是中國漢族和中亞人或歐洲人基因交流融合的一個特殊群體。

這種“基因交流”與絲綢之路有直接關係。漢武帝派張騫開闢絲綢之路後,強化了對西域的管理和控制,在西部地區置軍事關卡,設行政機構。除了向河西地區調派了大量中原軍人外,還從中原移民。由此,漢族逐漸成為河西地區的主要人口。與此同時,西漢朝廷又將歸降和俘獲的包括匈奴、月支等在內的西戎少數民族人口安置在河西地區。這些少數民族人口中就有白色人種,古稱“歐羅巴人種”,中國史書習慣統稱為“胡人”。由於黃種人與白種人通婚有了條件和可能,出現“父系遠祖為典型漢族人”、而外貌是白種人的特殊群體,也就不難理解了。

具體到“驪靬人”,從地理位置上説,驪靬位於永昌,處於古絲綢之路河西走廊的中段,正好在絲路重鎮張掖和武威之間,大夏、月氏、烏孫等屬於白種人的少數民族都曾先後移居過這一帶。另一方面,西漢朝廷有意將歸附的外族或外國人安置在這一帶,遂設置了“驪靬縣”。此外,往來于古絲綢之路的“歐洲人”與“驪靬人”的形成也有關係,這些外國使者、商人有的會帶著家眷或奴婢東來,有時還給漢族人贈送“胡女”。如東漢章帝劉炟時,西域各國及胡商就多次給先後擔任張掖、武威太守的李恂送胡女及財富,但李恂一概不要,此即《後漢書·李恂傳》記載的“西域殷富,多珍寶,諸國侍子及督使賈胡數遺恂奴婢、宛馬、金銀、香罽之屬,一無所受。”

蘭州大學歷史教授汪受寬在《驪靬人來源的歷史求索》一文中即表述了類似觀點:“有無數西方來華的君王、商賈、使臣、學人、僧侶、簽軍等歐羅巴人種的過客或整個部族的留居,還有由東邊派來駐守、為仕或遷來居住的歐羅巴種個人或家族。這些人中的家族、群體或個人,都有可能被證明是驪軒人歐羅巴種遺傳的祖源。”不管驪靬人是不是羅馬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身上有“中外基因”。

中國古代哪些少數民族

是外來的白種人?

《晉書》:晉明帝為“黃須鮮卑奴”

其實,早在先秦時已有國外人口“東來”的現象,黃種人和白種人都曾交替進入河西走廊地區。在西漢開闢了絲綢之路以後,前來東土的外國人更加頻繁。西元四世紀時,曾出現匈奴、鮮卑、羯、氐、羌5個少數民族入主中原、建立政權的現象,即史稱的“五胡亂華”。“五胡”中的羯人屬於“雜胡”,他們是目前已知第一個由中亞遷居中國山西境內的白種人,“十六國”中的後趙就是羯人建立的,始主是原名匐勒的石勒。“五胡”中的鮮卑人也有一部分是白種人,晉人稱其為“黃須鮮卑奴”或“黃頭鮮卑奴”就是因為他們黃頭髮、黃鬍子。北宋文人蘇軾《書韓幹二馬》詩中描寫的鮮卑人就是典型的歐洲白種人,詩稱:“赤髯碧眼老鮮卑,回策如縈獨善騎。”

晉明帝司馬紹即為“黃須鮮卑奴”形象。據《晉書·明帝紀》,有一次權臣王敦午休時驚醒,説了一句“此必黃須鮮卑奴來也”,這裡的“黃須鮮卑奴”就是指晉明帝。原來,晉明帝的母親、燕代人荀氏便是白種人。也就是説,長得像母親的晉明帝有白種人的遺傳基因。

“五胡”中的匈奴同樣有一支是白種人。據《三國志·烏丸鮮卑東夷傳》注引《魏略》:“貲虜,本匈奴也。匈奴名奴婢為貲。始建武時,匈奴衰,分去,其奴婢亡匿在金城、武威、酒泉北,黑水……有數萬,不與東部鮮卑同也。其種非一,有大胡,有丁令,或頗有羌雜處,由本亡奴婢故也。”上述提到的“大胡”、“丁令”均是白種人。

在所有屬於白色人種的少數民族中,大月氏對歷史影響最大。大月氏曾是居於今河西走廊西部張掖、敦煌一帶的遊牧民族(仍留在當地的少數月氏人,被稱為“小月氏”)。大多學者認為,月氏人屬於白種人。大月氏人曾兩度西遷,第一次被匈奴人攻擊後,西遷至今新疆境內的伊犁河流域,趕走了也屬白種人的塞人。在被烏孫人打敗後,大月氏只得再次西遷,越過錫爾河,佔領了阿姆河以北的中亞河間地區,滅掉大夏國後,建立起中亞大帝國“貴霜帝國”。

開闢絲綢之路的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的初衷,就是聯合大月氏夾擊匈奴人。可見,如果沒有大月氏,漢武帝可能就不會派張騫出使西域,絲綢之路的開闢可能推遲。進一步説,如果沒有大月氏、匈奴、烏孫這些屬於白種人的遷移民族,可能也就不會有日後絲綢之路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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