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剛“窮移”路徑 製圖 李開紅
“先發圖預定，按付定金順序購買，價格預計在1880元左右，我先睡覺，明天起來數大家的定金。”5月15日，北京時間淩晨1點05分，成都人冷剛（化名）在朋友圈發出一條代購消息，隨後開始在加拿大溫尼伯（Winnipeg）的代購生活，“雖然現在是旅遊身份，我是奔著移民來的。”
38歲的冷剛存款約25萬元人民幣，和愛每人平均只有高中學歷，無雅思成績。這樣的身份，如果想移民，國內的移民機構根本不會考慮，屬於“拒絕接單的客戶”。而就在今年4月18日，冷剛賣掉在成都的房子，攜一家四口飛往加拿大。
“國內的移民仲介機構營造一種假像，移民的人一定非富即貴，這是他們利用資訊不對稱抬高移民的門檻和價格。”冷剛説。成都商報記者了解到，冷剛和一小撮人正在試驗“DIY移民”，且有人通過此方式成功拿到加拿大永久居住權。
加拿大第三方移民諮詢專業人士提醒，冷剛這種行為和動機屬於鑽政策空子，一旦申請人使用不誠實手段被移民部門查實，不僅拿不到簽證，而且5年之內不能再申請。
現象
在移民圈，有一個群體叫“窮移”
成功案例
小孟只帶了1.6萬加幣（約9萬元人民幣）就過來了，靠做汽車銷售在加拿大生活了好多年，只要再過了雅思，PR（permanent redident 永久居住權）唾手可得。
在移民圈，冷剛的移民方式被稱為“窮移”或“DIY移民”。兩年前初聞“窮移”，冷剛也覺得不可思議。
“從未想過自己可以移民，跟所有人想的一樣，能移民的非富即貴，身價百萬或千萬起。”冷剛説，他的移民想法始於2015年10月，當時他新加坡的朋友發了一個移民廣告，細問之下欣喜發現，移民並不是有錢人的專利，不少跟他一樣經濟條件的人通過“窮移”已經到了想要去的國家。
跟妻子提起這件事情時，妻子認為他瘋了，但經過一年多逛論壇問群友，冷剛進一步確定了此路可行。2015年12月，冷剛以“大白本”（無任何出入境記錄）申請到美國簽證。“美國簽證並不如仲介所説的那麼難，DS160（美簽線上申請表）是關鍵。”冷剛説，過簽證的要訣是在資料完全真實的情況下“迎合簽證官的喜好”。國內移民仲介一般會告訴他，像他這樣的“大白本”很難過。事實上，自己去簽，是可以過的。
2016年，冷剛全家拿到了加拿大旅遊簽證，之後賣掉成都的一套房子還掉貸款，回籠了約25萬元人民幣，完成了移民的資訊考察和經濟準備。今年4月19日，冷剛一家抵達溫尼伯。初到異國，沒有訂酒店，沒有車，華人同胞給他提供了極大幫助，只要在“窮移”群裏吼一聲，群友都會提供幫助。“這些群友，有只帶了1.6萬加幣（約9萬元人民幣）就過來的，做汽車銷售的小孟已經在加拿大生活了好多年。有的用了三年時間只花了15萬元人民幣，現在在加拿大政府部門工作。”冷剛説，他目前正是踐行他們的移民方式。
按照程式，以旅遊簽證到達溫尼伯後，冷剛的愛人會申請就讀為期10周的語言班，結業後進入college（大專或者職業院校）學習，取得為期兩年的學習簽證。冷剛再以配偶的身份取得同樣期限的工作簽證，只要穩定工作半年以上即可獲得PR（永久居住權）。“小孟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過來的，他取得了工作簽證，只要過了雅思，PR唾手可得。”
記者提出採訪小孟和進入“窮移”群的要求，遭到冷剛拒絕。“窮移之路很艱辛，每一步都得靠自己，且存在變數，萬一別人仿傚可能會害了他。”冷剛後來坦承，每個移民項目配額有限，太多人擠佔通道，會為自己移民帶來不必要的變數。
持有加拿大ICCRC執照的移民顧問張學勇向記者證實了“窮移”群體的存在，“他們大部分都是自己移民，很少找仲介，即便找也找加拿大仲介。”
調查
“窮移”行不行？仲介忙推自己項目
某家仲介
目前加拿大移民有投資移民、技術移民和留學移民，冷剛無雅思成績、大齡、沒有技術，但是具備一定存款，唯一能走的移民方式就是創業項目移民，門檻起價是250萬元
冷剛的“窮移”，到底行不行？
記者以冷剛愛人的身份在國內多家移民諮詢機構進行求證，如冷剛所言，要不被諮詢機構拒單，要不被推薦別的項目。對於冷剛所走的渠道，國內仲介均表示“不知情”。
“環球移民”自稱是全球最大諮詢機構，其顧問夏禹告訴成都商報記者，目前加拿大移民有投資移民、技術移民和留學移民幾種方式，冷剛無雅思成績、大齡、沒有技術，但是具備一定存款，唯一能走的移民方式就是創業項目移民，門檻起價是250萬元。“這個項目要求移民申請人説明財産來源，如果你連250萬元都沒有，基本沒有移民的可能。”
上海東旅移民的一位孫姓顧問則給記者推薦了一種名為大西洋移民的項目。加拿大魁北克今年推出的，起價120萬元，其中代理費用110萬，另10萬是加拿大移民局的費用，特別適合冷剛這種大齡、語言能力差、具備一定存款的人。“110萬元大頭是給加拿大的僱主，他給你工作，工作滿一年之後你可以離開，在加拿大任何一個地方生活。”記者後來了解到，這種方法在業內被稱為僱主擔保方式。
隨後，包括啟德教育在內的多個仲介機構給記者推薦了魁北克PEQ項目。據了解，PEQ是目前國內仲介機構經營的主打項目，即申請人在魁北克教育局開辦的緊缺職業培訓項目培訓（共計1800小時，12~18個月）後，即可申請加拿大技術移民並免面試獲得加拿大楓葉卡。
不過，記者通過對加拿大正規移民仲介和第三方諮詢機構近半月的調查了解到，大西洋項目中的4個省由於經濟不發達、條件較差、移民配額少，基本申請不到。“像這種僱主擔保的移民方式，我們這裡只需75萬元人民幣。”加拿大中加正德移民留學諮詢顧問公司（以下簡稱正德）諮詢顧問總經理黃星説。而PEQ項目，今年4月曾曝出，數百PEQ項目申請人被魁北克移民局通知不僅拿不到甄選證書，且6年內不能再申請。“這個項目水分很大，魁北克移民當局早就在打壓，但是國內仲介機構還在主推。”加拿大另一移民仲介公司梵斯國際的法人代表Angel説。
持有加拿大ICCRC執照的移民顧問、加拿大國際教育服務中心總經理張學勇也向記者證實，從去年7月開始，魁北克移民已經開始打壓PEQ項目，“國內仲介機構資訊滯後，瞎忽悠。”
提醒
確有相關政策，但風險極大
政策背景
“DIY移民”可行性背景是2014年6月加拿大出臺新政：持旅遊簽證者在加拿大進入指定學校準備的短期課程，即符合境內申請學習簽證的條件。
對於冷剛的DIY移民方式，加拿大多家移民公司向成都商報記者證實了其可行性，其背景是2014年6月加拿大出臺的新政策：持旅遊簽證的人在加拿大進入指定學校準備的短期課程，就符合境內申請學簽的條件。這個方式最關鍵的一步，是將旅遊簽證轉為學習簽證。正德和加拿大新生代留學移民公司均表示，每年都有許多人成功轉為學習簽證，前者去年有23人，後者有一兩百人，只是兩家收費略有不同，前者收費1萬元，後者收費2萬元。
“轉學期通過率可以説百分之百，拿到學習簽證就跟留學移民一樣操作了，完成整個移民流程大概要兩年。”正德顧問黃星説，此條政策的出臺是為了給外國大齡人士一個機會，如果外國人來加拿大旅遊，通過3個月短期學習發現自己適合加拿大生活，願意進一步學習工作，進而留在加拿大。“加拿大對這部分人士持歡迎態度。”
記者隨後登錄加拿大駐華大使館官方網站，查詢外國人申請加拿大學習許可的條件。結果如下：外國人想要獲得用於在加拿大學習的學習許可，必須在進入加拿大之前就申請，但IRPR 214條和IRPR 215條規定的情況除外。IRPR 215規定，“如果某人（外國人）完成了一個為了進入指定學校而準備的預備課程或項目，可以在進入加拿大之後申請學習許可。”
加拿大弗雷澤教育仲介公司顧問顧松林解釋：持旅遊簽證在加拿大境內成功申請學習簽證是有一些前提條件的，有人鑽空子成功，但屬於少數，這絕對不是一條可行的道路，充滿風險，失敗的可能性非常大。此前的移民案例還表明，一旦申請人使用不誠實手段被移民部門查實，不僅拿不到簽證，而且5年之內不能再申請。
“我老婆只要把語言計劃讀完就好，其他都交給我。”冷剛雖然自信，但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最壞最壞的結果就是狼狽回國，也就當花了幾十萬來國外體驗了一盤生活。”
成都商報記者 鐘美蘭 實習生 祝浩傑 董晉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