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上午,擺報攤的老李因疊放十幾輛摩拜單車而被警方拘留。一家人的生活也因此而改變。近日,記者深入探訪這個位於社會最底層的家庭,還原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十幾輛被“疊羅漢”的摩拜單車。
老李電動車上的棉手套和擋風被已經破爛不堪，露出了棉絮。 記者 袁野 攝
老李的岳母説起這事兒 忍不住哭了起來。 記者 袁野 攝
76歲岳母自發清掃樓前積雪
22日上午,前一夜濟南剛經歷了一場大雪,天空還是灰濛濛的。工業北路一小區,各單元樓前的臺階上都結了冰,出門的居民下臺階時都小心翼翼的。擺報攤的老李就住在這裡。
記者看到,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攥著掃帚,仔細清掃著臺階上的積雪。“小夥子,你走這邊,那邊滑!”正當記者準備上臺階時,老人趕緊招呼道。一問才得知,她是老李的岳母張奶奶(化名)。
“我老了,能做點積德的好事就多做一點吧,鄰居們出來進去的滑倒了可怎麼辦?我在家也沒事,就出來打掃一下。”她説。
老人上樓時顫顫巍巍的。“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幸虧住在二樓,再高一點我可吃不消了。”張奶奶笑著説,她今年76歲,耳朵有點背,因為得過腦血栓,腿腳不太方便。
老婆身體有病家裏飄著藥味兒
到了老李的家,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藥味。老李的妻子錢芳(化名)忙將記者讓到了座位上,接著端起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面,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廚房。記者讓她先把飯吃了,錢芳表示聽不清。張奶奶告訴記者,錢芳耳朵有殘疾。
老李所住的房子不大,因為沒有開燈,家裏有些昏暗。傢具基本都是舊的,但是屋裏很整潔,一個藍色的氧氣瓶擺在電視機旁,被防塵布遮著,茶几旁擺著一大桶藥酒,各種顏色的藥擺在四週。茶几上的幾個蘋果皺皺巴巴的,已經失去了水分。
張奶奶有些拘謹地坐在椅子上,問記者來的路上冷不冷。
這個普通之家因摩拜被熱議
17日,微網志上一張十幾輛摩拜單車被堆疊在一起的照片引起了濟南市民的熱議,不少人指責做此事的人素質低下,破壞濟南人的形象,18日上午,堆放單車的老李被警方抓獲。“上週六,他突然就被拘留了,當時我正在住院,聽到消息後嚇得不輕。”一説到自己的女婿,張奶奶忍不住哭了起來。
“開始我都不相信,我女婿平時話很少,但為人孝順幹活踏實,認識他的人都誇他是個老實人!真的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張奶奶告訴記者,自己的女兒二十多年前下崗了,和老李結婚之後,兩人就開始在濼口服裝場一處公交站牌處經營報攤。
“年後開始上班,老李就發現我家擺報攤的位置上,停著很多有微信的車子。”在交流過程中,錢芳並不知道那種橘黃色的小車叫摩拜單車,而是把它稱作有微信的車子。
事發前幾天其攤位屢屢被佔
“早上是賣報紙的好時機,但每天早上老李出攤要先把那些車子挪開,少的時候有六七輛車子要挪,他的身體也不好,挪動起來很費時間,報攤擺出來的時間就比較晚了。”錢芳説,17日早上,老李來到報攤的位置時,發現那裏竟然停了十多輛車子。“連續幾天,天天都有車子佔著我們的攤位,你想想再老實的人,遇到這種事情不也要著急?”錢芳説。
被壓抑很久的老李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搬起了一輛輛單車,將它們堆成了一座“小山”,這一幕恰巧被路過的市民看到,發到了網上。“第二天,我剛到報攤,老李就被警方帶走了,當時我高血壓一下子就犯了。”錢芳紅著眼眶,低著頭,一時語塞,最後喃喃道:“現在他還在看守所裏待著,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車子要停,可我們也要吃飯”
因為錢芳有殘疾身體不好,老李就是家裏的頂梁柱,這個小小的報攤是兩個人全部的收入來源。
“光靠賣報紙吃不飽飯,他倆平時也賣點零食、水還有飲料什麼的。天冷的話,我女婿早上5點就要起床煮棒子,7點多騎著電動三輪出門,到地方就快8點了,每天都很辛苦,但也掙不了幾個錢。”張奶奶抹著眼淚説,老李兩口子擺一天報攤也就掙六七塊錢,週末的時候稍微多一點。
“我之前看電視,也了解了這種車子的好處,方便大家出行,我也很支援。但車子需要停放的地點,我們家也要吃飯啊!”張奶奶覺得很委屈。“我女婿之前撿廢品,有時候撿到小偷扔在垃圾桶裏的錢包,都會主動聯繫失主,給人家送回去。人家給答謝錢,我女婿都不肯要,如此老實心善的一個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倆人經營報攤二十年沒出過錯,怎麼因為幾輛車子,我女婿就被抓起來了?哪才有我們的一口飯吃?”
“我女婿被拘留之後,家裏一點收入也沒有了,這段日子家裏連肉都不敢吃,但藥吃了不少。”張奶奶摸著桌子上的藥,沉吟了一下,“他倆家裏情況不好,我的退休金也接濟他們一些,但我有病也要吃藥。”
認識他的都説這是個老實人
接著,記者來到了濼口服裝城附近一公交站牌前。據一名經常坐車的市民介紹説,老李一直在此處擺報攤。記者看到站臺上只有一把大型遮陽傘靠在廣告牌上,不少市民正在等車。相隔十幾米的地方擺著四五輛摩拜單車。
“之前和老李打過交道,感覺是個很老實的人。”據一名在停車場看車的大媽介紹説,早上的時候有很多人將摩拜單車停在車站上。“十幾米遠就有停車區域,可他們就是不去停。”
記者也注意到,站牌後面的一處共用單車停車點上的單車標誌被人用油漆塗抹掉了,改成了收費的自行車停放位。
摩拜負責人張翔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摩拜單車的停車點都是當地政府協商後規劃的。現在官方指定的停放點被圈地收費,他們也很無奈。市民沒地方停車只能亂放,從而導致了李某勇的疊羅漢事件。他們呼籲歸還共用單車停車處。
（生活日報 記者 袁野 實習生 高乙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