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北京市大興區一家寵物墓地的一名工作人員，正在清掃一隻貓的骨灰。本版攝影/新京報記者 大路
北京三渡寵物殯葬服務公司的四合院式的寵物墓。
“扔垃圾站，跟垃圾一起燒了，省力也不會浪費土地”、“挖個深坑埋了”、“找寵物醫院幫忙處理”……隨著養寵物的市民越來越多，寵物殯葬行業漸漸興起，對於寵物遺體的處理方式也是五花八門。
清明節前夕新京報記者調查發現，在寵物遺體的處理過程中，出現了火化未經環保測評、深埋沒有無公害處理，此外部分花費達上萬元寵物墓地，因為用地無保障而暗藏風險。眾多從業機構無資質運營，也使寵物殯葬行業處於“灰色地帶”。
北京市農業局獸醫管理處副處長韓磊表示，目前北京市已使用化制法對動物屍體進行無害化處理，並建立了851個收集暫存點，免費進行清運和處理，來為寵物送終。
眾多寵物醫院“幫忙”善後
清明節前夕，新京報記者電話詢問了北京市東城、西城、石景山、海淀四個區的6家寵物醫院，這些寵物醫院均表示可以提供寵物殯葬服務，“幫忙處理”寵物遺體。
“火化費是600-700元，如果留骨灰需要另加500元”，一家寵物醫院客服介紹，寵物殯葬服務是與其他公司“合作”的，如果顧客有需要，寵物醫院可以幫忙聯繫。合作的公司開在6環之外，原因是北京6環內不允許從事火化活動。
這種“合作”模式在北京寵物殯葬普遍存在，位於海澱區的北京恒愛動物醫院的合作公司是北京那一邊禮儀服務有限公司，該公司官網顯示，公司成立於2014年，是一家提供專業寵物殯葬服務的企業，“年服務客戶2000人次以上，客戶滿意率達到100%”。
公司聯繫人袁先生介紹，公司地址在通州，是一家正規的公司。“費用1200元，包括簡單的告別式、火化、再贈送一個骨灰盒，到時候是在一個林子進行的。”
自稱有正規手續的公司不止這一家，與麥琪天使動物醫院“合作”的忘川彼岸寵物服務中心工作人員介紹，該公司位於順義區，定制該服務需要提前預約，寵物主人可以全程觀看，遺體告別和超度需要20分鐘，火化時間需要1個多小時。“30公斤以下寵物的收費標準是1200元，包括遺體告別、火化、骨灰超度，骨灰盒等費用。”
“我們就一個火化爐，沒有必要過來看，門口也沒有掛牌。”北京萬寵家園寵物安葬服務中心工作人員表示，“如果有寵物要火化就直接過來。”這家公司的網頁介紹，專業從事寵物安葬及火化。在平谷、大興設有寵物墓地，可為寵物選擇樹葬或碑葬，提供24小時接送及冷藏服務，火化價格按寵物重量計算。
寵物遺體土葬 不處理直接埋
“諾諾，沒有地去就回來吧，沒人等姐姐回家了”，3月29日，在北京大興區龐各莊鎮一家寵物墓地裏，黑色大理石墓碑上寫著主人對寵物的寄語。整個墓地一平米左右，墓碑為黑色大理石或白色花崗岩，在墓碑周邊，還有擺放著假花、玩具、食盆、貓糧狗糧祭品等。在另一個寵物墓碑前，還有太陽能設備迴圈播放經文。
這片墓地已經埋了一千多個寵物的骨灰或者遺體。除了常見的貓狗、還有蛇、兔子、烏龜等寵物在此埋葬。除了墓碑，還有玻璃罩、小房子、假花供寵物主人購買，帶房子的墓地需要6000多元。
3月29日下午，市民黃女士來到該墓地將寵物貓火化，這只貓已經陪伴她19年，因病去世。工作人員王蕓（化名）將貓的遺體放在火化爐中，打開點火開關，伴隨著屍體燃燒，黑煙慢慢從煙囪飄出，一股濃重的屍體味道瀰漫開來。墓地有三個火化爐，鐵皮外表被熏得黑漆漆的，砌在水泥臺子上，煙囪有三米多高，豎立在棚子外面。
王蕓表示，“如果是大型寵物，一般建議晚上過來，不然煙太大，這裡靠近高速，會引來檢查。”墓地每個月都有二三十個顧客前來為寵物火化。
王蕓介紹，很多人不忍心看到寵物被火化，選擇將寵物遺體直接埋葬。這種形式下，墓地工作人員並不對遺體進行特殊處理，“放棺材裏，挖個坑深埋”。王蕓認為，這樣沒有什麼關係，“會埋一米深呢，如果有影響我們也不會在這兒住。”
北京萬寵家園寵物安葬服務中心的樹葬，也是將寵物遺體進行深埋，並不做處理。昌平百福寵物天堂動物安葬中心，墓地埋葬4000多個寵物，有一半是土葬，工作人員要求寵物主人“自己清理或者消毒”，再進行深埋。
墓地期限到 寵物安葬無保障
在大興的一家寵物墓地，黃女士將寵物貓火化後，並未選擇在墓地安葬。“他們的地只簽了30年，30年之後怎麼辦呢？在北京找個永久不被佔用的地方太難了”，黃女士説，“聽説有人埋小區裏，過兩個月就沒了。”最終黃女士決定找個公園，偷偷將骨灰埋了。
事實上，黃女士的擔心並非多餘。大興區魏善莊鎮的佛手心寵物安樂園墓地目前已經不再接收寵物墓地業務，停業一個多月了。工作人員稱“由於土地被徵用，需要拆遷”，但很多寵物主人已經聯繫不上。
大興的這家寵物墓地，有80畝地，現在已經使用20畝。土地有30年使用權，與寵物主人簽訂的協議為10年，10年之後要想繼續存放就繼續交管理費，不交就視為放棄，由墓地進行處理。記者詢問30年後墓地使用權到期後怎麼辦，工作人員稱“老闆會再續簽，如果政策變了再想辦法”。
北京三渡寵物殯葬服務公司在密雲租了200多畝林地，目前開發的50畝地，將寵物墓地安葬在樹木中間。墓地分兩種，歐式墓碑的七千多，帶四合院的價格達19800元。該公司負責人任女士表示，不能確定30年後還能不能繼續租到這片地。“如果租不到，就再找地方集中安葬這些寵物，到時候可能就不是一隻寵物一個墓碑了。”
“目前只保證30年的存放，現在還沒有被徵地的跡象，30年之後的還沒想過”，昌平的百福寵物天堂動物安葬中心工作人員，也給出了類似説法。
寵物殯葬火 但處於灰色地帶
據北京市養犬協會去年6月16日發佈的統計數據顯示，全市的寵物狗總量約為150萬隻，寵物貓數量還要多一些。預計，每年北京市因病、老死亡的寵物狗、貓數量至少有20萬隻，龐大的市場使寵物殯葬産業迅速發展。
《北京市動物防疫條例》規定，動物死亡後，應當按照規定進行無害化處理，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隨意處置。北京市農業局獸醫管理處副處長韓磊表示，寵物屍體會帶有人畜共患的微生物，隨意流向社會會造成相關疫病氾濫，“寵物主人自行埋葬，萬一被翻出來會再次造成病源傳播”。
新京報記者聯繫了北京十余傢俬人經營的寵物墓地，發現這些墓地的營業執照大多以寵物服務公司註冊，持有“無害化處理”執照的墓地只有2家。
“公司沒有註冊也沒有審批，因為民政局不同意這種項目”，萬寵家園寵物安葬服務中心工作人員直言，目前成立的寵物殯葬公司、寵物墓地、陵園或多或少地都存在於“灰色地帶”上。
北京市工商局表示，取得無害化處理執照需先經過環保部門測評，記者聯繫北京市各區環保審批部門，均得到反饋稱對於這一塊已經停止審批。北京市民政局殯葬處工作人員則表示，寵物殯葬不在管轄範圍內。
“火化這種處理方式，在北京市新建成的無害化處理體系中已經不再使用”，韓磊介紹，目前北京市無害化處理使用化制法，對動物屍體在密封的容器中物理分解，經高溫高壓滅菌。固液分離後還可以進行廢物重新迴圈利用。
據介紹，目前全市已設立動物無害化收集暫存點851個，需要無害化處理的動物屍體送交收集暫存點，免費清運和處理。
采寫/新京報記者 趙朋樂 實習生 陳維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