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想投錢發個廣告，卻被告知除了發廣告外，還可以通過拉人“入夥”來掙錢。北京市民王強（化名）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近期他往“城界聯合”微信公眾號開發的廣告平臺內投入了1.1萬元，對方稱，投錢後不光能發廣告，只要拉入其他人在該平臺投錢，就能獲得相應的“推薦費”和“見點費”，拉的人越多，賺的就越多。
對此，法律界人士表示，“城界聯合”的行為或涉嫌傳銷。此外，若該平臺本身未取得相應的廣告經營資格，則其經營廣告服務業務本身就是違法的。
事件 投錢發廣告 被告知“拉人入夥”能掙錢
王強告訴北青報記者，8月初，有朋友向他推薦了一個名為“城界聯合”的微信公眾號，稱該公眾號裏有個投放廣告的平臺，只要投入最低10元的費用，就可以在裏面發佈廣告。正在做材料生意的他想著這是一個宣傳生意的好辦法，便在朋友的指導下加入了該平臺。
在朋友的建議下，王強先投了1000元的廣告包，得到一個賬號和二維碼，並在平臺內編輯發佈了産品廣告。“在裏面發廣告有點像發微信朋友圈，只要選擇9張圖，再配上一段文字就可以發佈了，廣告內容可以在專門發佈廣告的板塊裏看到。”
但之後，王強發現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廣告平臺。根據朋友的介紹，該平臺除了發廣告外還能賺錢：介紹其他人來這個平臺上花錢投廣告，每介紹一人就可以拿10%的推薦費和4%的“見點費”。“也就是説，我拉一個人在這裡投了1000塊錢的廣告，那我就能拿到100塊錢的推薦費和40塊的‘見點費’，介紹來的人越多，賺的就越多。”
此外，平臺方介紹稱，一個微信賬戶可花錢在平臺上開1個總賬戶和10個子賬戶，賬戶越多，後期的收益就會越大。禁不住朋友的推薦，王強又花了1萬元開通了10個子賬戶，總共在其中投入了1.1萬元。
幾天后，王強發現自己在該平臺上發佈的廣告瀏覽量只有二十多次，通過掃他的二維碼加入該平臺的人也只有幾人，除去自己花錢開設的10個子賬戶的10%分成，他只賺了2.8元。“我沒看到什麼廣告效果，而且不拉人來我就沒有收益。”王強開始有疑問：這是不是有點像傳銷？
細節
“拉人”後對方付錢即可分成
通過掃描王強在該平臺生成的二維碼，北青報記者關注了“城界聯合”的微信公眾號，公眾號功能表欄中有一個功能為“廣告投放”，點擊進去，出現一個名為“廣告接龍”的界面，界面顯示，目前已有3萬多人瀏覽該平臺。
進入廣告投放後，有10元、50元、200元、1000元四個價格選項，點擊任意一個價格，就會跳轉至微信支付界面。王強稱，支付成功後會生成一個二維碼，此後只要有人通過掃描二維碼加入並支付廣告費用，就可以拿到相應的分成。
北青報記者注意到，進入廣告投放界面後，“我的”一欄中，最上方會出現邀請人的名字，同時自動生成一個ID賬號。在“發現”一欄裏，有若干條用戶發佈的食品、服飾、化粧品、保健品、外匯交易等內容的廣告，每個廣告的瀏覽量大致在1到40次不等。
王強稱，賺到的錢會自動到賬戶裏，可以在週六和週日申請提現，但轉出的數額必須滿百或是一百的倍數，“零頭和小數點都是提不出來的”。此外，還需要交納10%的手續費。
探訪
線下“説明會” 自稱“兩周掙了10萬塊”
除了線上上發展“拉人入夥”的生意，“城界聯合”還在不斷發起線下的宣傳活動。
8月起，“城界聯合”在北京舉辦了多場項目説明會，北青報記者以諮詢者的身份旁聽了其中一場説明會。在永定門一家酒店內的一間不足30平方米的會議室裏，有20多人參與“説明會”，以中老年人居多，許多老年人稱“是由別人介紹來的”。
會議剛開始，一位自稱是公司鈕總的人先介紹了廣告行業的基本情況，稱“城界聯合”平臺建立不到30天，“已經有3萬多人關注我們了，點擊率也已經超過了百萬，你們説以後會不會超過500萬，會不會超過1000萬？”話音剛落，在台下坐著的人紛紛答覆“會”。
“在我們這裡，你投10塊錢的廣告，就能在平臺上有200次精準的瀏覽量，也就是説，如果沒有200次的瀏覽量，是不會下架的。”隨後鈕總稱，購買了廣告包以後，只要往外分享，邀約人來參與，還能得到額外的收益。
“鈕總”發言後，台下會有固定的幾個人大聲叫“好”，並且帶動大家鼓掌。
根據“鈕總”和其他幾位區域代理人的介紹，在該平臺投錢後，每邀約一個人來投放廣告，就可以得到10%的推薦費和4%的“見點費”。所謂“見點”，就是每個廣告位建一個點，“比如你投放了1000元的廣告包，就等於建了一個點，如果推薦兩個人加入並讓他們投入1000元，就能往下建兩個點，再邀請兩個人來，那就再往下建兩個點，那麼每個點就能拿4%的‘見點費’，也就是40塊錢。”他們管這種金字塔式的排位方式叫做“兩兩複製，自動排點”。
“鈕總”表示，只要購買1個主號和10個子號，並在15天內做3萬、兩個月內做10萬的業績推廣，就能成為公司的區域合作商。另一位北京某區域代理商在這次分享會上稱，“在這個項目裏，我兩周就掙了10萬塊，估計以後每個月會有幾十萬的收入，今天你們跟不上我們的速度，就永遠錯過這趟車了。”
“説明會”進行期間，有一位67歲的老人提問稱自己不懂微信，“可不可以只投1000元，然後通過拉人得到提成？”“鈕總”和幾名區域代理立即回復稱“可以”、“沒問題”。“説明會”結束後，仍有不少老年人圍聚在“鈕總”和幾名代理身邊詢問投錢的事情。
律師
“城界聯合”或涉嫌傳銷
北京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韓驍表示，根據國務院《禁止傳銷條例》規定，組織者或經營者要求被發展人員交納費用、或以認購商品等方式取得加入資格，並要求被發展人員發展其他人員加入，形成上下線關係，直接或間接以發展人員的數量為依據計算和給付報酬的，屬於傳銷行為。
韓驍分析，“城界聯合”聲稱邀請他人投放廣告後，推薦人可以得到一定的推薦費和“見點費”，這屬於間接地以發展人員的數量作為返利的依據。此外，受高額利潤的驅使，大多數參加者積極發展下層，被發展的下層也會再繼續發展他人參加，具有很強的傳染性，“所以‘城界聯合’有涉嫌傳銷的可能。”
“城界聯合”微信公眾號的賬號主體為淄博城聯電子商務有限公司，北青報記者查詢全國企業信用資訊公示系統發現，該公司經營範圍為網上貿易代理、批發兼零售預包裝食品兼散裝食品、針紡織品、服裝鞋帽等産品批發零售，並無明確的廣告經營內容。
對此，韓驍稱，依據《廣告法》規定，廣告主委託設計、製作、發佈廣告，應當委託具有合法經營資格的廣告經營者、發佈者。“如果該平臺本身沒有取得相應的廣告經營資格，那麼它經營廣告服務業務本身就是違法的。”
此外，廣告經營者、發佈者應依據法律、行政法規對廣告內容進行核對，而“城界聯合”的參與者只要投錢就可以自行發佈廣告，“就算該平臺取得了相應的資質，但如果對廣告內容不加審查就發佈，也是有違《廣告法》規定的。”
文/本報記者 黃筱菁 周丹 線索提供/劉女士
圖示製作/潘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