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學生28萬字記錄黃土高原真實生活(圖)

2016-09-08 20:42:28 來源:中國廣播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高靜 字號:T|T
摘要】清華學生28萬字記錄黃土高原真實生活(圖),峁連著梁,梁連著溝,看不見成片的稼禾,也看不到農人。”  在第四章“生計”裏,他記錄了當地一位能人王保:2014年王保磨豆腐、種玉米、穀子、蔥,毛收入11萬元,令鄉親羨慕。

  峁連著梁,梁連著溝,看不見成片的稼禾,也看不到農人。一切與生命有關的綠色都被黃土切割得一塊一塊,形不成規模……這是肖亞洲在《厚土》一書裏對山西石樓縣農村的描述。這個位於呂梁山區黃土高原的國家級貧困縣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肖亞洲是清華大學新聞學院的大四學生,他用三個寒暑假的時間多次赴石樓調研,在黃土高原的窯洞累計住了30天,親身經歷當地農村的現狀和農民的喜與憂,最終形成了28萬字的調查紀實——《厚土》,該書近日由中央編譯出版社出版發行。

  想看看路遙小説裏的黃土高原

  一直到2014年的冬天之前,肖亞洲對於黃土高原的印象都還停留在路遙的小説文本裏,無論是《平凡的世界》裏孫少平在窯洞教室前打一份丙菜,還是《人生》裏的高加林在窯洞小學裏當起了民辦教師。“那是四十年以前的生活,如今怎麼樣?除了媒體報道的描述,我了解的並不多。”肖亞洲説。

  當然這並不代表肖亞洲與農村的割裂。他的祖籍在位於江漢平原的湖北荊門,父親就是農民的兒子。兒時的肖亞洲甚至在農村老家度過了一段如同《少年閏土》裏的“我”那樣的美好時光,秋天去田裏撿稻穗,夏天在田埂旁的溝汊用泥巴攔起一道壩,用葫蘆瓢舀光水,然後幸福地收穫滿滿一盆的魚蝦。這與他在高三時讀到的路遙小説裏描述的情形差異太大,想去實地看看的念頭就此紮下了根。

  2013年,肖亞洲通過自主招生考上了清華新聞學院。轉眼一年過去,到了2014年的秋天,去路遙故鄉陜西清澗縣看看的願望愈發強烈,他開始謀劃自己的行程。

  困難很快出現,首先溝通不順暢,長期在華中、華北地區生活的他幾乎很難跟黃土高原地區的農民深入交流,當地也沒有熟人作翻譯;其次交通也極為不便。調查取消?肖亞洲不願意放棄。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父親做了交流。父親提供了一個更好的去處——去黃河對岸的山西石樓縣吧,那裏也屬於呂梁山區、黃土高原,方言、生活習慣和清澗幾乎完全一樣,最重要的是父親在當地有一位已經退休的老朋友,能幫上不少忙。目的地由此確定。

  住30天窯洞 脖子曬脫皮

  2015年初,學校一放寒假,肖亞洲就打點行李,往石樓縣出發。坐動車先到太原,然後轉乘4個小時的長途客車,直到平原逐漸消失,溝壑撲入眼簾,石樓到了。站在縣城的主幹道,抬頭看,不遠處的黃土梁清晰可見。

  父親的老朋友張老師已經等候多時。在他的幫助下,肖亞洲找了個賓館安頓了下來,第二天便開始了去農村的考察。一直到臨近除夕,他才依依不捨地踏上返程。寒假過後,肖亞洲幾乎把所有學習之餘的精力都交給了這塊土地。他每週只安排四天課程,這樣能湊出一個小長假的時間去一趟石樓,暑假更是長時間呆在那裏。

  剛到石樓的時候他住縣城的賓館,後來隨著調查深入,他也和當地的農民朋友打成一片,聊晚了就直接睡在了人家的窯洞裏。“一孔窯洞大概也就宿舍大小,我就躺在炕上睡,一開始覺得有點硬,隨後就習慣了。窯洞冬暖夏涼,真的很舒服。”他笑道,整個調查期間自己大概睡了有30天窯洞。肖亞洲説自己在生活上的適應能力挺強,石樓當地,饅頭、魚魚兒、抿尖是主食,大米成了稀罕物,“除非在縣城的賓館,早餐時有稀粥湯,其他時候其他地方沒吃過米飯。”他説。

  跟許多男孩子一樣,肖亞洲也沒有抹防曬霜的習慣,這讓他在暑期調查時吃了苦。當地夏季趕上下雨,道路經常被沖毀,去鄉村調查就只能改步行。頂著大太陽十幾裏路走下來,脖頸一圈曬脫了皮,根本不敢穿有領的上衣,否則就會摩擦得很疼,只能穿沒領的T恤。

  2016年2月4日,農曆臘月二十六,肖亞洲結束最後一次在石樓的調查,啟程回京。這一天是立春。他在後來的書中感慨道:早來的春雨,請不要吝嗇,讓貴如油的甘霖灑遍、澆透這片幹坼的黃土地,孕育出滿目生機。

  關注留守兒童教育和村民奮鬥

  肖亞洲回到家後,開始整理自己的採訪筆記。厚厚的幾大本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足足十多萬字。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中央編譯出版社的編輯,對方得知情況後,強烈建議肖亞洲整理筆記出書。

  “家裏也支援我,我就開始了嘗試。”他説,這一嘗試讓自己整個寒假沒過好。“調查的採訪筆記是鬆散的,但是成書一定得梳理出一條主線。自己的主線是什麼?”最初的一個月他一直被這個問題所糾結。最終他想到了“生態”——既代表了自然環境,也代表了社會環境。黃土高原農民的生計、産業發展、生態恢復、農村教育、農民婚娶等,均囊括其中。

  在具體寫作時,黃土高原裏那些個人、那些個事兒一一在他眼前浮現。在第六章“救救孩子”裏,他記錄了農村兒童受教育情況。為了吸引老師來村裏教書,義牒鎮沁園春小學校長鄭方平把留給兒子娶媳婦兒用的兩萬塊錢拿出來,買了6輛摩托車給路遠的老師。鄭方平説:“為農村孩子付出的一切加號,都抵不上流失一個鄉村教師的減號。”

  在第四章“生計”裏,他記錄了當地一位能人王保:2014年王保磨豆腐、種玉米、穀子、蔥,毛收入11萬元,令鄉親羨慕。但收入背後是無盡的付出。有一年冬天下大雪,王保擔心大棚,一大早起來去大棚掃雪,全村人都在熱炕上沒起來,就他一人在掃大棚,“掃到一半累得不行,心想全村人都在熱被窩裏躺著,就我王保一個人活不了?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哭了……”肖亞洲説,這是寫作全書時最令他動容的一段。

  肖亞洲説,2013年王保曾得過胰腺炎,花了不少錢,要放在一般的莊稼人,估計家裏就垮了,但他扛了下來,“這是苦中的福。黃土高原有王保這樣的一群人在和窮苦的命運做抗爭,就如同《平凡的世界》裏的孫少安。”

  整本書寫完已經是今年的4月份,7月份付梓時印張字數達到了28萬字。肖亞洲把書起名為《厚土》,他説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想到了那片土地的厚重。國務院參事、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施祖麟説,這本書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農村,看到了“三農”問題方方面面的複雜場景,看到了生活、勞作在這篇貧瘠黃土地上的人們的掙扎、奮鬥與艱辛。

  《厚土》過後,肖亞洲重新回歸了自己的學生生活。他已經升入大四,開始為畢業論文和升學而忙碌。雖然就讀于新聞專業,但肖亞洲似乎已經找到了未來的努力方向,他打算申請攻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就是“三農”問題。“有的同學選擇了轉入商科、法律,他們有自己的志向,我想自己的志向就在這裡了。”他説,生活就是一條單向道,日子往前,是不會停下來的,自己要做的,就是遵從自己的內心。本報記者 張航 文並圖J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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