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出租床位調查:蹭校族各有“蹭因” 過半不願出租

2016-09-07 09:31:49 來源:中國廣播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高靜 字號:T|T
摘要】”  同樣有過出租寢室床位的劉欣説,“沒想過‘發家致富’,而且要是被學校發現就太麻煩了。在中國高校傳媒聯盟的調查中顯示,71%的受訪大學生知曉“學校明令禁止學生將寢室床位出租”。

  福建師範大學 劉松岳/繪

  推開207寢室的門,你會發現它和任何一間女生寢室沒有太大的差別:空間狹小,20平方米的屋子擠著8個女生,床邊的衣架上搭著毛巾、睡衣,地上散落著澡籃、涼鞋、行李箱、拆開的快遞盒,帶靠背的座椅上摞著換下來的衣服、背包和遮陽傘。

  陳希之前住在這裡。6月,她和另外兩位室友開始為期半年的實習,因為不在本地,所以3張床就空了出來。她們選擇把自己的床位租給準備第二次考研的學姐們。“我們學校有些同學會把空著的床位租出去,尤其租給‘考研黨’。”陳希補充道,“連帶校園卡一起出租。”

  今年8月,中國高校傳媒聯盟面向全國1632位大學生發起問卷調查,結果顯示,9%的受訪者身邊有學生出租床位現象,61%的受訪大學生反對室友把床位對外出租,31%的受訪者表示“依租賃對象與自己的熟悉程度而定”。如果自己有空床位,57%的受訪大學生表示“不願意出租給外人”,34%的學生表示“視租賃對象與自己的熟悉程度和室友態度而定”。

  “二床東”不為“發家致富”

  陳希第一次把自己的床位租出去是在大二。那時,她作為交換生在台灣度過一整學期。在學校的貼吧發帖後,幾分鐘內就有人聯繫了她。“學校到處都是求租的,所以也不會考慮很多。”陳希説。即便輔導員也在的年級微信群裏,也有同學直截了當地問有沒有人願意出租床位。

  在把自己的床位租出去前,陳希徵求了室友們的意見。在確定大家都可以接受後,她以每月350元的價格租了出去。出租床位沒有統一的“市場價”,但在學校的貼吧中,一個同樣條件的床位價格要高出100塊。在這座中部地區的省會城市,學校附近居民樓裏的單間月租價格在1000~1500元之間。

  “因為室友先租出去,然後我就和她一個價格了。”陳希坦陳,這次租自己床位的學姐是朋友介紹的,彼此有一些了解。她最擔心的是租客會不會打擾室友考研復習,“其他顧慮沒有”。

  現在宿捨得8個人全部是“考研黨”,暑假都選擇留在學校復習。作為室友,劉丹有對陌生人的戒備之心,也曾對生活習慣差異有過顧慮,但她覺得“室友説要租出去,我們也不好説什麼”。在“新室友”來之後,劉丹特地建了一個微信群,把宿舍現有的8個人都拉進去。但這個微信群在她介紹完宿舍熄燈、打水等日常事項後就成了沉默的存在。大家平時很少溝通,有時一天也説不上一句話,“就像看不見一樣”。

  “其實她們住在這裡還算挺相安無事的,把床位租出去的室友也關注會不會給我們帶來影響,還會繼續監督。”劉丹説。

  “床位空著也是空著,有同學需要並且提出給一定費用我們也不會拒絕,畢竟不是住一兩天。”

  同樣有過出租寢室床位的劉欣説,“沒想過‘發家致富’,而且要是被學校發現就太麻煩了。”

  研究生三年級時,劉欣到外地實習。不在學校的這段時間,她把宿舍床位租給了剛剛參加工作的學姐,但不巧的是,宿管阿姨第一次抽查寢室就查到了她們寢室。學生卡上的照片已經模糊難辨,宿管讓“劉欣”背出身份證號和手機號。為了防止寢室抽查,劉欣之前把自己的資訊都留給了學姐。但18位的身份證號學姐沒能背出來,宿管阿姨不禁起了疑心,離開寢室後便通知學院輔導員給劉欣打電話確認。

  “幸好我在學院一直是‘乖學生’的形象,跟輔導員撒了個謊就過去了。”劉欣説。在她就讀的學校,一旦發現將寢室床位租給外人,本人和同寢的室友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處分,“是要裝進檔案的。”被宿管阿姨“盯”上後,劉欣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學校的資訊,讓她帶上身份證、學生證去宿舍管理中心確認。她不得不從外地返回學校,配合“查證”。最終,學姐只住了不到一個月就搬走了。劉欣開玩笑地總結,“像我這樣‘人品爆棚’的還是不要‘打擦邊球’了,費心,折騰不起。”

  “蹭校族”各有“蹭因”

  去年7月,潘陽隻身一人從成都到北京實習。她不僅要在一個陌生城市適應新的工作環境,還要面臨支付高額房租的壓力。在她實習單位附近的房子,一個次臥每月也要2000元。於是她萌生了去高校租寢室床位的念頭,“安全、便宜、距上班地點近。 ”

  為了租到一個床位,她花了不少功夫。“這種床位資訊,通常不會公開發佈,主要還是私下詢問。”出租床位的“二床東”們也會對租客做一些篩選,他們不會輕易把宿舍租給陌生人,大多是信得過的或者直接選擇認識的同學。潘陽得到的床位就靠高中同學的推薦,最終以每月700元錢的價格租到了床位。

  住在校園的一年裏,為了能順利進出宿舍樓,她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辦法,比如不要在門禁之後回宿舍,以免和宿管阿姨過多接觸。但夏天開始,宿舍管理突然嚴格起來,所有來訪人員都要用身份證登記。潘陽覺得再沒法“渾水摸魚”了,而恰好此時她的工作也轉正,就直接從學校寢室搬了出來。

  她坦言,儘管租住寢室比較便宜方便,她也不建議採取這種方式。“還是挺有風險的,不管是對租給你的人,還是你自己,被學校抓到都挺麻煩的,如果樓層發生了盜竊案之類的,那就更麻煩了。”除此之外,作息時間的不同也可能會造成和室友之間的矛盾。

  六七月是校園宿舍求租的高峰期,有的校園貼吧裏還會有置頂帖,第一次考研失敗的學生畢業了選擇“捲土重來”,成為“二戰族”。

  為了減少房租支出,2015屆畢業生陳圓圓選擇了在母校租借床位。她覺得自己“特別幸運”。因為熟識的一位研究生學姐結婚搬出了宿舍,所以在陳圓圓的軟磨硬泡下,學姐把宿舍床位和校園卡租給了她,並只按學校的收費標準向她收取了費用。這樣,她可以像從前一樣出入食堂、圖書館和自習室。

  但出租床位在學校是被明令禁止的,所以她每天不得不早早離開宿舍,晚上等自習室關門再回來,以躲避宿管阿姨的抽查。在宿舍裏,她也儘量不影響其他三位室友。“週末想好好休息一下,但也不好意思一直賴在床上,因為怕室友為刻意保持安靜而不方便説話、走動,所以自己不敢在宿舍待太久。”陳圓圓説。

  “二戰”考研的這一年,她沒給自己添置過一件新衣服。她覺得“苛待”自己有兩個原因,一是勉勵自己努力考好,考上研究生才有資格慶祝和獎勵自己;二是同學們要麼工作,要麼在讀研究生,自己不掙錢還總和家裏要錢,覺得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想出去租房住,條件好,也不用搶洗澡的地方,一個人住肯定環境更好,更舒適,但是那樣成本太高了。”她算過一筆賬,住宿舍、吃食堂,加上買輔導材料,半年的花銷6000元就夠了。但如果出去租房,僅房租就超過1萬元。

  “‘蹭校族’就‘蹭’唄,”已成功考取研究生的陳圓圓笑笑,“不是説畢業兩年以內都算應屆畢業生嗎?我在學校‘保鮮’半年,就當是母校對我們的愛護和照顧。”

  29%受訪大學生不知“學校明令禁止學生將寢室床位出租”

  在一些高校貼吧和BBS中,帶有“求租”和“招租”字眼的帖子很快就會被管理員刪掉,“學校禁止出租寢室床位,見即刪。”

  打開北京一所高校的網站,在搜索欄輸入“租寢室”,便會出現12個相關內容帖子。發帖人或希望帶外地的同學在人大借住,或想留在宿舍“二戰”考研。他們共同的願望是能聯繫到出租學生寢室床位的同學。

  ID為“蔬格喵底”的用戶在暑假剛開始時便發帖求租女生宿舍。她曾嘗試帶同學進入宿舍樓,但宿管阿姨發現其同學不是本樓住員,她們被當場攔下。這次,她想為來京的同學租一個宿管阿姨不太嚴格的宿舍樓寢室床位。但是直到同學離開都無人回帖,她的同學只能住進了酒店。

  在中國高校傳媒聯盟的調查中顯示,71%的受訪大學生知曉“學校明令禁止學生將寢室床位出租”。

  一所高校在發給新生的《學生手冊》第四章第二十條明確提到違反宿舍管理規定的處罰辦法:“有下列違反學生集體宿舍管理規定行為之一的,視情節輕重分別給予警告、嚴重警告、記過處分。在學生集體宿舍留宿他人的;出借、出租、轉讓學生集體宿舍床位的;其他違反學生集體宿舍管理規定,經教育仍不改悔的。”該校《學生公寓住宿管理辦法》第十一條規定,嚴禁學生將自己的床位供他人使用。

  北京一所高校的住宿輔導中心的教師向筆者解釋,學校床位由學校統一規劃管理,如果床位出租的話會影響同宿舍同學的財務安全。同時學校床位緊張,學校不可能有空宿舍出租或者專門用來轉讓。他認為,第一,床位不能用來營利,同學們交的住宿費只是管理費。這涉及産權的問題,學生沒有資格租;第二,出租對同寢室其他同學造成了威脅,但是其他同學不好意思説;第三,對整個公寓樓都造成了威脅,外來人員沒有在樓長那裏登記,學校就無法全面地掌握學生的資訊。發現出租宿捨得情況後,一般以批評教育為主,限時讓租住在學生宿舍內的人員搬離,本校學生會通過學院對其進行思想政治教育。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陳希、劉丹、劉欣、潘陽、陳圓圓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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