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史學天才跳樓背後:曾被學校當教研案例研究

2016-02-26 10:34:23 來源:中國青年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高靜 字號:T|T
摘要】18歲少年林嘉文的跳樓身亡,留給世人無盡的惋惜與思考。但在這個被稱為“史學天才”的高中生自己看來,這樣的離去並非是“草率的輕生”,而是經過“對生死的深思熟慮”。

  18歲少年林嘉文的跳樓身亡,留給世人無盡的惋惜與思考。但在這個被稱為“史學天才”的高中生自己看來,這樣的離去並非是“草率的輕生”,而是經過“對生死的深思熟慮”。

  2月23日,夜半,林嘉文從高樓縱身躍下。他的離去,使他就讀的西安中學高三班座位有了空缺。之前,他是這所省級示範高中裏耀眼的“明星”。學校、老師、家長都以他為榮,“我們將以林嘉文為教研案例進行研究,讓更多‘林嘉文’式的優秀學生脫穎而出。”兩個月前,在學校為他舉辦的新書出版座談會上,校領導面對鏡頭表示。

  自小,林嘉文就對歷史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興趣。

  他出生在西安,父母都是教師。“小時候背過很多詩詞,並從大人們的讚譽中感受到虛榮心的極大滿足”。上小學時,林嘉文通過讀書,對閱讀産生了興趣,並因風靡一時的《百家講壇》與史學結緣。

  那時候的林嘉文,表現欲很強。他常常會“翹掉”本班的課,跟著閱讀課老師到各年級的讀書課堂講演歷史方面的內容。

  初中開始,“主攻西夏史和宋史研究”成為他的理想。“早慧”“最年輕具有研究能力者”是資深歷史學者對他的評價,在同學眼裏,他甚至被視為“神一樣的存在”。

  同學稱他“林老師”。雖然這個架著黑框眼鏡的大男孩有時不大合群,有同學儘管看不慣他“不愛打掃衛生”,但還是不得不從心裏承認他的優秀,這讓他的孤傲也變得“有理”。

  同為高三的學生,其他人正為高考拼命,他卻一邊復習,一邊出了兩本書——《當道家統治中國:道家思想的政治實踐與漢帝國的迅速崛起》《憂樂為天下:范仲淹與慶曆新政》。僅書名就令人驚嘆。他的學習成績,也依然一如既往,名列前茅。

  兩個月前的新書出版座談會上,林嘉文留下了影像:他舉起緊握的拳頭,看起來信心滿滿、笑容燦爛。這個少年早已成為媒體多次報道、追蹤的對象。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光環的表像之後,天才也有苦惱,甚至是抑鬱。抑鬱症,這個被現代人稱為“精神癌魔”的怪物,早已將利爪伸向了這個“天才”少年。每個傍晚,這個18歲的孩子都必須服藥。

  2014年6月,林嘉文高一,他的第一本書出版,但他拒絕配合出版方和學校的任何宣傳,並要求隱瞞年齡、不要炒作。及至第二本書出版,他面臨的輿論反應印證了他“此前的擔憂”:“如今的社會,很多人不太歡迎別人的年少成名,大家對年少有才華的人並不看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其中作假,或者想當然地料定別人會‘傷仲永’。”林嘉文説自己早已洞察到媒體的反應和被捧殺的可能。

  雖然不願“被炒作”,但最終,林嘉文還是“沒再好意思推脫第二次的出版座談會”。

  一段時期以來,“對自我價值的困惑,加上高中學業的負擔,還有一向糟糕的身體狀況”,令林嘉文深感壓抑。這個天才少年,繼而又為“發現自己能出書,卻沒能以學術書的形式展現自己在宋史和西夏學方面的學術能力”深感遺憾。讓他糾結的,還有因不是自費出版,不得不在後來的註釋和緒論上“作出妥協”。

  “生命有限,學術無涯。若以有限的生命投身無限的學術,生命第一,學術第二,請大家珍惜生命!”現在看來,他的博文末尾的文字是在鼓勵大家,更像是説給自己。

  自感“看盡繁華”的內心,讓林嘉文面對世界的視角更多時候像是一種“俯視”。

  同學們眼中的“高傲”,他總結為“本質上是一種偏向於消極、壓抑的冷靜。”這個少年老成的靈魂深處,也曾有過“抗爭”。

  他曾試圖向同學們伸出雙手,與同齡人交朋友。但最後,他在離去的最後文字時留下了“道歉”:“抱歉我給過你們一些錯覺,我曾自私地想嘗試去適應與世界相處……但我天性敏感,總是擅長從貌似愉快的氛圍中發生的小分歧裏,窺探出自己與別人的殊途,讓你們為我這麼一個于你們活下去無意義的人耽誤了些許時光。”

  他也像每個青春期的少年一樣,鍾情美好的事物。一個志趣相投的異性是他的牽掛,但也許只有在這最後的時刻,他才會坦露心跡,將自己的著作權、藏書傾囊饋贈。

  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至愛雙親,已是泣不成聲。抑鬱患者,心思多敏感細膩,這個早熟的少年,絕不會忘記給爸媽留下叮嚀:他擔心父親的脾氣和宅男似的飲食習慣,囑咐媽媽多抓工作,多去賺錢。

  這對父母,從不吝惜為兒子的興趣投入精力和金錢,讓他得以“恣意”買書。本來,林嘉文9月將前往北京大學歷史系就讀本科,而現在,填滿了《遼金西夏史》《早期党項史研究》《羌在漢藏之間》等著作的書櫥,成了留給親人永遠的痛。

  這個在別人眼裏“對歷史有濃厚興趣”,常常沉醉、巡閱于史學書海的少年奇才,也曾一度對自己的靈魂歸屬産生困惑:自己是否真的喜歡歷史?還是“只是把它當作一份熟悉的工作,習慣下來”。但走到生命的最終,他還是承認了“自己對歷史研究的日久生情”。

  正如所有對“非正常死亡”的應對態度,知情人的諱莫如深,令林嘉文的離去,增加了更多的猜測空間。或許,是年少的不堪重負;或許,是看穿世事的虛無感受;或許,華東師大青年學者江緒林不久前的離世,成為壓滅他生命之光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在生前,林嘉文曾經發出這樣一條微信:越發不明白自己這麼拼是為什麼,如果説是為自己,那只能説是為拼而拼。

  “煩請所有得知我去世消息的人,如果你們覺得不能理解我,請給予我基本的尊重,不要拿我借題發揮”。這是林嘉文的遺言。他以“天才”的身份來過,他的猝然“離去”也必定為世人的關注和討論留下廣闊的思考空間。

  在網上書城,林嘉文的書被搶購一空。他的離去,有人説:“挺有勇氣的,精神潔癖,對世界和社會的不妥協”,有人説“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還有人説“未被‘輝煌’歷史陶醉之前,卻被殘酷的現實打敗……”。

  當然,還有對現實教育的思考:“人生如春夏秋冬,四季應有時”;“不要讓少年兒童過早沉迷中國歷史,王朝的反覆迴圈容易讓孩子沉浸其中、厭倦人生,不如讓孩子去探究大自然的秘密”;“少年得志不一定是好事,人生大戲尚未開始,就已看到結局,容易産生人生虛無感……”

  眾人的討論聲中,還有一個聲音:“不要去下結論,這是對一個生命的尊重,也是對一個我們也許永遠無法完全感知的精神世界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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