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對濟南69歲的閆先生一家來説是殘酷的,他沒盼到12月20日來暖氣的那天,于11日下午6點半在家中燒煤取暖時不幸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留下一個34歲的智障兒子。據了解,孩子年邁的姑姑也沒能力長期照看他,未來究竟何去何從令人擔憂。
圖為逝者閆先生34歲的兒子。
小區剛安供暖設備計劃20日供暖
濟南閔子騫路52號院是濟南一建的單位宿舍樓。這是一個老小區,因歷史原因,小區一直沒有通暖氣。一直到今年冬天,小區才安了供暖設備,通知稱12月20日正式供暖。閆先生是一號樓一單元二樓的住戶,沒來暖氣之前,一直靠蜂窩煤取暖。
11日下午6點,平靜的單元樓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閆先生的兒子大海(鄰居這樣稱呼他)站在鄰居的門前焦急等待著。當時,屋內的兩名考研學生張志強和丁孝鑫剛回到家,開門後,“他(大海)特別著急,跟我們説他爸爸倒在地上了。”
不明就裏的兩位學生得知大海家裏可能出事了,趕緊推開旁邊閆先生家的屋門,“聞到一股很濃的煤氣味。”兩人看到閆先生正躺在屋內一個小門旁邊,已經沒了意識。張志強告訴記者,老人的呼吸很微弱,幾乎感覺不到,“只有脈搏比較正常。”
“一看就是煤氣中毒了,我們趕緊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張志強告訴記者,看到老人奄奄一息,他便按照電話裏醫生的指導嘗試給老人做心肺復蘇。“原來在高中的時候也接觸過,看過一些視頻,但是沒有具體操作過,給他做了三四分鐘的心肺復蘇,用手按壓感覺他太瘦弱了,我也很害怕,沒敢再做。”
張志強和丁孝鑫合力把老人抬到門口通風的地方,照醫生的指導把老人平放在地上,由張志強照看老人,丁孝鑫下樓去接救護車。“這地方很難找,門口市場人又多,救護車20分鐘趕到後,給他做了相關的檢查。”丁孝鑫介紹,遺憾的是老人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孩子與人交流，時而明白時而糊塗
12日上午,記者來到閆先生居住的房屋,從小屋裏的陳設和佈局就看出父子倆生存的環境很艱辛。小屋總共有三十來平米,空氣裏有一股發黴的味道。光線很弱,僅有的玻璃窗也被用釘子釘上木板封死了。墻皮上都是黑乎乎的臟東西,大部分已經開始脫落。
在小屋的裏間,大量的雜物一直堆積到了屋頂,暖壺、鋼筋鍋、箱子、包袱、破舊電器、掉漆的櫃子,這間小屋像一個破爛收購站,剩餘的空間僅能容一個人通過。最裏邊是兩人睡的床,很小,上面的床單也顯得十分破舊。閆先生的兒子大海正坐在上面。
對於父親的死,他顯得很平靜。“知道父親不在了嗎?”“知道。”“難過嗎?”“不難過,我有倆哥哥(指救人的兩個學生)。”閆先生的姑姑告訴記者,大海今年34歲了,精神殘障。
在與大海的交流中,記者發現他時而明白時而糊塗。他仍記得前一天傍晚發現父親倒下時的情形。大海説他在裏屋正看電視,而父親在旁邊的小屋裏烤火,等到他看完電視,就發現父親已經倒在地上了。然而,當記者問及他的個人資訊時,大海説自己只有18歲。
大海的姑姑告訴記者,大海的父親原來是濟南一建的職工,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單位的。據鄰居介紹,單位見兩人生活困難,“這個房子就讓爺倆一直住著。”而現在,大海的父親去世後,家裏就剩大海一個人了。“他有一個母親,前幾年也去世了。”鄰居告訴記者,大海自己根本不能單獨生活,“他的智力有問題,連錢都不認識。”
父子倆平時常在小區撿垃圾
説起這對父子的過往生活,鄰居無不覺得辛酸。原來,不僅僅是大海,大海的父親閆先生的精神也有問題,“只不過比他兒子好一些,但也不認識錢。”為了防止父子倆亂花錢,由大海的姑姑掌管著兩人的生活費。據了解,閆先生的生活費有兩千多元,大海的姑姑一週會來這邊兩三次,給父子倆送錢。“都是給他破開零錢,歸類好。”
小區居民經常在樓下看到父子倆,他們在小區撿垃圾,“放到家裏、樓頂,有時候我們就幫他賣了。”鄰居黃女士告訴記者,大海的姑姑不讓兩人撿垃圾,但説了很多次,爺倆兒都不聽。
在鄰居看來,父子倆的生活品質實在是太差了,“都是瘋瘋癲癲的”,而大海的爸爸可能身體也很差,鄰居介紹,他很瘦,身體血糖、血壓很高。就在前兩天早上8點多鐘,鄰居碰見大海去買東西,“我問了一下,他説他爸讓去買冰棍。可能他心裏燒得慌。”
據鄰居介紹,兩人平時從來沒有洗漱的習慣,“衣服穿上也不洗,夏天的時候,大海的身上都長痱子。”據鄰居介紹,為此他們經常來給爺倆兒送些衣服。大海的母親也是殘疾人,腿瘸。母親多年前離婚,其間來找大海,“就帶他去洪家樓那邊洗澡,白白凈凈回來,大海説洗完真舒服,但是他父親不願意,説是浪費水。”
幾年前爺倆也曾因，蜂窩煤中過一次毒
説起閆先生家裏黑乎乎的墻壁,鄰居告訴記者,那是因為家裏曾發生過一次火災。大約在三四年前,同樣是與蜂窩煤有關,在烤一雙鞋子的時候引發了一起火災,很多鄰居都幫忙滅火。“他們父子倆也嗆得很厲害。”
據了解,幾年前,父子倆就曾因為用蜂窩煤中過一次毒,“我們就説你白天燒,晚上就滅了,沒想到這次又中毒了。”
目前,大海由他的姑姑臨時照看,不過,記者了解到,大海的姑姑家裏情況也很不好,她自己也坦言沒有能力長期照看大海,希望有機構或好心人幫助大海。記者從小區居委會工作人員處了解到,大海平時有低保,目前他的監護人是他姑姑,“以後怎麼辦,我們需要和他姑姑商量,如果確實想送到養老院之類的機構,我們也會幫忙協調。”同時,居委會也呼籲其他社會力量來幫助大海。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時培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