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今年69歲的濟南槐蔭區前周王莊村民張永勤來説，劉傳香這個姐姐註定是她一生的牽掛。
張永勤給劉傳香擦臉。 受訪者供圖
“是鄰居也是姐姐，
讓我來照顧她”
“咚咚咚……”清晨5點，從張永勤家東邊的小屋中傳來了響動聲。
張永勤被這個聲音吵醒了，她揉了一下朦朧的睡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時值9月底，天灰濛濛的一片，一點兒要天亮的意思都沒有。
對於東屋傳來的聲音，張永勤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因為這個屋裏住的是她的姐姐劉傳香。
提起這個姐姐，張永勤心中不禁泛起憐憫之情。今年73歲的劉傳香，雖然外表看起來與其他老人沒有什麼不同，但她卻是一個精神病患者，而且很嚴重。嚴重到什麼地步？村裏的人見她都躲著走！
不過，在村裏，劉傳香還是有知心人的，這個知心人就是張永勤。張永勤明白劉傳香年幼喪父時的那種無助，也了解劉傳香母子相依為命時的種種苦楚。正是這種無助和苦楚，讓劉傳香患上了精神疾病，生活不能自理。
想到此，張永勤加快了腳步。她推開門，看見劉傳香已經醒來。熟知劉傳香喜好的張永勤不等吩咐，轉身沏了一杯茶。
“她不愛喝白開水，每天都要喝茶。”
看著劉傳香大口大口地喝水，張永勤笑了笑。十六年前她剛開始照顧劉傳香的情景又浮現在了眼前。
那是2000年，劉傳香80歲的母親身體每況愈下，後來只能臥床修養。老人操持一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劉傳香。因為女兒無法與人正常交流，哪怕是最簡單的穿衣吃飯都做不了，自己不在了，女兒可怎麼生活呢？
村裏看到這個情況，也想找個合適的人來照顧劉傳香，但是這種事年輕人不願幹，男同志又幹不了，沒有人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這時候，張永勤站了出來，她懂劉傳香，她知道，如果老人離去，任由劉傳香自己生活，生存都會成為問題。
當時，她給村委會撂下了一句話：“她是我的鄰居，也是我的姐姐，我來照顧她吧。”
就這樣，張永勤每天為劉傳香做飯送飯、穿衣洗澡、整理打掃，無微不至。後來，為了方便隨時照料劉傳香的生活，張永勤又把她接到自己家中，與家人同吃同住，二人以姐妹相稱，張家人也把她當做自家老人贍養。
一句承諾，讓兩人十六年不離不棄。
給姐姐盛好飯
全家人才動筷子
為姐姐收拾完個人衛生後，張永勤一家開始吃飯了。
自從來到張家之後，劉傳香的飯量大了許多，身體也變得硬朗了起來。
看著姐姐的變化，張永勤打心裏高興。等她給姐姐盛好飯並安頓好座位後，全家才開始動筷，一起吃飯。
“我不打妹妹……”飯桌上，劉傳香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張永勤聽到後笑了起來，原來，前一天劉傳香發脾氣，打了“妹妹”張永勤兩個耳光。精神病人的舉止和思維畢竟不同於常人，面對劉傳香的無理取鬧，張永勤雖然委屈，卻沒有絲毫怨言，反而更加盡心盡力地照顧老人。
“估計這時候，她回過味兒了吧！”面對姐姐的道歉，張永勤笑著説。
這幾年，劉傳香的病情有所好轉，有時候説起話來明明白白，頗懂事理。據村裏人講，前兩天，劉傳香不知為什麼跑到村口不肯回家，張永勤的丈夫來勸她時，她又突然愧疚地説：“大兄弟，給你添麻煩了。”言談之間像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孩子。
這頓飯，張家人吃得格外香甜，劉傳香一人更是吃了一大碗麵條。老人吃完飯後，又回到自己的屋子裏休息去了。張永勤邊收拾桌子，邊和記者聊起了劉傳香剛來張家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身子比較虛弱，幾乎整天待在家裏，沒辦法出門。”不僅如此，她還吃不慣張家的飯菜，張永勤特意為她開了小灶。逐漸習慣以後，劉傳香開始同張家人一起吃飯，只是口味有些挑剔，不吃肉，豆芽頂上細小的皮也要挑出來。
“她愛吃餃子，但是上一頓剩下的餃子，她就不吃了，給澆上菜湯也不吃。”張永勤笑著説。
此時，劉傳香穿著件長袖花上衣坐在床上，渾然不覺妹妹的“抱怨”。
穿越鄰里的愛
讓姐姐脾氣變好
在前周王莊村委會，記者見到了劉傳香十幾年前的證件照，長長的頭髮因為久不清洗而板結成一塊，胡亂地散在肩頭，眼神晦暗。其形象很難與現在的劉傳香聯繫在一起。
據村委會的王女士介紹，這張證件照是劉傳香還沒到張永勤家的時候拍的。那時候她母親年紀大了，怕劉傳香跑出去找不回來，只好把她關在家裏。她母親沒力氣幫她收拾，她整天臟兮兮的，旁人也不敢近前。
“誰也沒想到，在張永勤的照顧下，她的精神狀況竟然有所好轉，七十多歲的人了身體也結實。”王女士感慨地説。
確實，劉傳香的精神狀態現在變得很不錯，剪了短髮，看起來清爽不少，眼睛也有神了。她所住的東廂房，收拾得乾乾淨淨，裏面的陳設只有一張床一張桌，桌上是她喜歡喝的茶，床上的被子是張永勤疊的，小小的房間，樸素而溫馨。
現在，劉傳香不再是動不動就打人罵人了，而是逐漸變得溫和，能主動跟人打招呼了。正是張永勤這份無私的愛，讓老人心中的不安全感逐漸減少，使她學會了信任。
如今，劉傳香每天都會在村裏散散步，天黑之前總能按時回來，她已經把張永勤家當成了自己的家，張永勤和家人就是她的親人。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朱文龍 實習生 任曉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