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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乎沂 秦德君  
 

文明使我們不僅告別了“浴乎沂”,告別了清清的河水,也告別了“風乎舞雩,咏而歸”那樣一種的輕鬆和“天人合一”式的質樸精神體驗。

一次,孔子的幾個學生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陪著孔子坐著聊天,孔子讓他們各人談談志向。輪到曾皙談的時候,曾皙表示,自己與前幾位的志向不同。孔子讓他不妨説説。曾皙説——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咏而歸。(《論語·先進第十一》)

孔子聽後,長嘆一聲,表示自己非常讚賞曾皙這種超俗的志向。

我這裡感興趣的,不是曾皙從不從政的志向,而是其中那種大自然中天籟式的“洗澡”方式。你看,在暮春三月,春天衣服穿完了,陪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個小孩在沂水邊洗洗澡,在舞雩臺上吹吹風,一路唱著詩歌走回來。這多愜意,多有詩意!

經曾皙這麼一説,“浴乎沂”就成了一個歷史文化動作。河塘中打打鬧鬧的洗澡,不再只是清潔的意義,更有了人文的意義。尤其,當今天人們沉湎于各種大浴場、桑拿房之類中時,當我們越來越普遍地在自家浴室中衝淋或躺在浴池中的時候,更有了比照的社會審美價值。

本來,人們的“浴乎沂”,不過是一種比較本原的清潔活動,正如我們過去在河塘中洗衣服一樣。但是,當我們越來越多地遠離大自然的時候,“浴乎沂”就成了一種頗有意味的遠逝的文化記憶。

現已93歲高齡的蔡若虹老先生,經常回憶起當年在延安度過的歲月。一次有人問他:你們在延安的時候,怎麼洗澡啊?他回答説:延河裏有的是水,延河就是澡盆。我們經常在延河中,光著身子,一邊洗澡一邊唱歌,等洗完澡,先洗好的衣服差不多也曬乾了。他説,那份“一絲不挂、一塵不染”的樂趣,是海濱浴場或高級浴室裏根本無法體會到的。他説這是“身心兩無垢,何必計衣冠!”

小時候,我們經常像野孩子似的,到河裏去游泳、潛水、摸螃蟹。傍晚跳到河塘裏洗澡。先一個猛子紮下去,遊一會兒,上來擦肥皂,然後再一個猛子紮下去,再遊幾下,澡就洗好了。現在回想起來,這種洗澡,今天是越來越不可能了。

我們對洗澡不僅有了技術上的提升,也早已遠離了河水。身體與河水,不再有直接的聯繫——遺憾的是,普遍的工業污染和生活污染,現在幾乎不再有適宜身體的河水了。

“浴乎沂”式的洗澡,真是簡單,沒有那麼多的花樣。文明使我們不僅告別了“浴乎沂”,告別了清清的河水,也告別了“風乎舞雩,咏而歸”那樣一種的輕鬆和“天人合一”式的質樸精神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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