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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乒乓大餐 高洪波  
 

照理説,乒乓是一項體育運動,與“大餐”類的口舌活動無關。可是對一個資深的乒乓球迷而言,“大餐”説有諸多事例:譬如一次高手雲集的“世乒賽”,看一路奪關斬將的比賽場面,尤其是冠亞軍爭奪戰的時刻,端的讓人心曠神怡、美不勝收。再如“五一”“十一”長假之時,突然有水準相當的球友興衝衝邀戰,於是覓一處可大打出手的場地,三五球友相聚,一身短打揮拍大戰,汗出如漿而氣喘如牛,其酣暢淋漓自是不言而喻。此兩種情景,前者如豪華盛宴,後者如自助餐,都是人生一樂。

我的乒乓歷史比較悠久,從小學四年級就開始,然後時斷時續。幾年前我上中央黨校,其時在1993年,是我自己找到機關黨委強烈要求進修的,其中一個原因是老球友雷達的刺激。雷達是我《文藝報》的同事,國內著名的文學評論家,評論文章我寫不過他,可乒乓球他卻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將。忽一日雷達雄糾糾殺到府來,半年不見,他的球技大長,讓我好不狼狽,再一問,雷達洩露了天機,説我到中央黨校進修了半年,知道中央黨校還有一個名稱叫什麼嗎?“馬列主義體育學院”。雷達説完揚長而去,我則馬上去找機關黨委書記,補上了“馬列主義體育學院”這一課。

那一年快樂而充實地生活著,扔了許久的乒乓球拍撿起來就再沒扔過。記得在中央黨校進修部打過多次比賽,勝多負少,但我們球隊全敗在一位博士生曹玉海手上,玉海的乒乓打得很專業,靈活中透著訓練有素的兇狠,雖然人極文雅,他後來一直雄踞在中央黨校冠軍的寶座上,十幾年無人撼動。

繼續説大餐。

有一年我出席一項乒乓賽事,地點在北京郊區,來了不少各界名人,我記得有“鐵嘴”袁牧,還有邱鐘惠和梁戈亮。大家一塊打球,我先和邱鐘惠大姐對壘,居然很輕鬆地戰勝了打法明顯落後和體能十分不支的前世界冠軍。等到再和梁戈亮過招,這位老兄剛從德國回來,而且三年前還出過一次車禍,可球打得出神入化,讓你不得不服。戈亮告訴我在德國發展了十幾年,把氣功引進乒乓,還説研習中國書法,已頗有心得。我手頭恰好有幾本剛出版的一流法帖,遂以法帖為誘餌,邀戈亮到中國作協機關做一次輔導,他欣然應允,就這樣,中國作協的乒乓愛好者們,揀一個下午紛紛與梁戈亮過招,聽他逐一糾正每個人的動作,又聽他講述發球的要領,那真是異常過癮的一個下午。我的同事高偉手持相機,疾速拍了一組照片,後來發表在他主編的內部刊物《作家通訊》上,讓幾千名作協會員知道了梁戈亮回國的消息,更知道他剛回國就到中國作協輔導乒乓球,尤其輔導過高偉本人——讓作家中的球迷們羨慕得眼珠發藍!

梁戈亮過後是蔡猛,中央電視臺的體育節目主持人。

我是在八達嶺長城腳下的一座賓館內與蔡猛相遇的,大戰了兩個五局三勝,每次都打到2:2,最後一局蔡猛用極隱蔽和旋轉的發球來遏制我,所以他最終勝出。擦著汗,蔡猛告訴我自己在河北省青年隊打過球,所以解説起乒乓球比賽來很專業,他還把接高拋發球的秘密洩露給我:別管對方把球拋多高,只盯著他的球拍,看球與拍子接觸的瞬間是如何磨擦的。蔡猛説這是上體校時老師專門叮囑過的。

你還別説,和蔡猛這次交手讓我真的學到了一招,挺靈。後來蔡猛出版了一本乒乓球技術的專著,還專門送了我一本。我記得書中把乒乓球運動的發展寫得十分詳盡,也講了不少趣聞和保護球拍的知識,如對反膠球拍,他建議每次比賽完畢用清水沖洗一下,再貼上塑膠紙,能保持球拍的粘度——現在我的球拍一面是反膠,便一直按蔡猛的方法進行保養,效果很好。

有一個時期以來我的身體不好,醫生説應該戴上“冠心病”的帽子,後來恢復乒乓球鍛鍊後,身體素質明顯加強,十年來上醫院看病的情況極少發生,我想這都應該歸功於乒乓球。基於這種認識,我不但在北京打球,出差在外也帶上球拍,和各地作家中的乒乓球高手過招。現在屈指一算,上海、廣州、福州、深圳、杭州、東莞等南方城市留下過揮拍的身影,石家莊、大慶、內蒙古的霍林河煤礦、青島發電廠等地也有不少球友。在大慶的對手是石油管理局的曾局長,他另一個身份是王鐵人的女婿,一個鐵桿乒乓迷。曾局長和我相識在人民大會堂,頒發鐵人文學獎的典禮上,我倆巧巧坐在一塊兒,而大慶市委副書記夏立華是我中央黨校的同學兼乒乓隊友,一打聽,才知道他們二位常碰面,也常打球——幾個月後我率隊赴大慶采風,夏立華是東道主,提醒我別忘了帶球拍,這“大慶之戰”又豈能避之?

在大慶的時間極緊張,可是再緊也得打球不是,揀一個風雨交加的傍晚,我和曾局長交了手。這次我敗了,敗在他超穩健的弧旋球下,七局四勝制,打到二平,繼而連輸兩局,沒咬住比分。還有是看到大慶石油管理局標準的賽場,曾局長的多球訓練方式,我有些膽怯。夏立華書記,我這位黨校昔日的隊友鼓勵我,説我的水準提高太大了,她的立場有幾分曖昧,希望我贏,畢竟是老同學,又盼望曾局長不輸,因為她已拜鐵人的女婿為師,苦練乒乓球技,徒弟怎能叛師?

不過大慶的朋友乒乓球真的打得好,場地也屬一流。

講完大慶,再説漓江。

漓江在桂林,乒乓運動極普及的漓江出版社也在桂林,在2000年的5月17日,我和陳建功大戰漓江社的五大高手,我在那一天的日記中這樣記載:“晚飯由漓江社宋總請客,李侃書記亦在。飯後同漓江社諸友打乒乓,五人與我們對戰,室內大熱,一負四勝。歸後,建功鼻尖鮮紅,頗窘迫,後認定為賽室太熱所致。此戰輕輕一動則一身大汗,汗如雨注,為平生最‘熱烈’的一場賽事,戰果尚令人滿意。”由於大熱,漓江社的朋友一律赤膊上陣,以半裸的形象示人,我和建功剛參加散文研討會,內心文氣鬱積,加上不好意思,遂著短袖迎戰。不料想大戰完畢弟兄們排隊合影,非逼著我和建功脫去上衣,説這樣才顯得親切隨和,深入群眾,我們只好照辦。七、八條大漢,像在海濱浴場般拍下“裸照”,唯一的反差是手裏各自揮動球拍。

照片拍完,事兒卻沒完。忽一日接到漓江出版社一本碩大的畫冊,是慶祝建社二十年的一本印刷物,精美,大氣,翻開一看,糟糕,我和建功打乒乓後的“裸照”赫然在目。和建功一聊,他苦笑道:“漓江社侵犯咱們的隱私,該起訴他們。”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但那次五月桂林的乒乓大戰,那種酷熱,那種投入,甚至面對車輪大戰時的莫名亢奮,都讓人有痛快淋漓之感。

“乒乓大餐”説到這裡,似乎該收尾了,且慢,最後一道菜還沒上,最後一道菜的大廚是誰?蔡振華。

大名鼎鼎的乒壇少帥、當年號稱“跺地王”的蔡振華如今成為我中央黨校培訓部的同班同學,住在一幢樓,同聽一堂課,我們將共同度過一年的學習時光,這對一個乒乓球迷而言,是一個多麼重大的喜訊!

剛剛入學時,一位中國移動的副總工程師,也是新結識的球友真才基,一邊和我練球一邊念叨:“蔡振華也來了,我要請他在球拍上簽名,不知他肯不肯?”我説為什麼不肯?副總工程師憂心忡忡地説:“我這球拍的另一面是瓦爾德內爾的簽名。”我大樂,説肯定沒問題,等蔡振華簽完名,您這塊球拍就別使了,等著拍賣吧!

蔡振華自然毫不遲疑地在真才基同學的球拍上簽了名,還不光是簽名,每到星期二的晚上七點半之後,他專門在我們宿舍樓的地下室舉辦乒乓球講座,連續幾課都十分精彩。他端來一大盒乒乓球,對大夥進行多球訓練;為不同的選手糾正各自的固癖動作,耐心輔導;還有一次叫上自己兩個小弟子,十四、五歲的少年運動員,陪我們大夥實戰,振華在一旁講解。他告訴我接弧旋球的要領,又指導我正手進攻,還建議我把生膠的海綿加厚一點,可能打起來更順手——星期二的夜晚,在我們的18號宿舍樓下,黨校的乒乓球迷,無論男女老少悉數出席,品嘗一頓由“蔡指導”烹飪的快樂乒乓大餐。我意外地見到曹玉海博士,振華把他鄭重地推薦給我,説他當年戰勝過學員徐寅生。我説知道知道,曹博士是中央黨校的第一高手,十二年前我就敗在他的拍下。

於是開打。

第一輪戰鬥,玉海成為大慶的曾局長,我依然故我,四比二失敗。

第二輪戰鬥,玉海連敗我們同學中兩大高手吳新力和肖鵬,可能略有輕敵,被我三比一戰勝。

這可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戰績,我想,肯定與蔡振華的指導有關,這是乒乓大餐上最重要的一道菜,菜名叫“勝利者的喜悅。”

上海“48屆世乒賽”不差四天開戰,振華説要趕去指導,這才是一道“五一節”滿漢全席,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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