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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崑曲九十載

生於1906年的當代著名法學家、大法官、老曲家倪徵燠老先生與世長辭了。在九月十日的告別會上,有一項特殊的儀式,近十位曲友,低首肅立靈堂右側,同聲泣唱“天淡雲閒,列長空,數行新雁。禦園中,秋色斕斑,柳添黃,萍減綠,紅蓮脫瓣……”一曲《粉蝶兒》,盪氣迴腸,深秋肅殺景色的曲詞和唱者悲痛的心情交織在一起,本是歡曲成悲歌。這是倪老先生生前最愛聽的曲子之一《長生殿·小宴》,是倪老女兒特地安排的。倪老的仙逝,不僅是法學界的巨大損失,也是崑曲事業的巨大損失。

倪徵燠老先生一生愛國、愛法,用法。同時摯愛崑曲,鍾情崑曲。他曾説:“崑曲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我對崑曲研習,不僅視為藝術欣賞,而且也是心靈修養。”倪老家鄉在江蘇吳江市黎裏鎮,早年逢時逢節,在當地的城隍廟內必演昆劇。倪老孩提時,就隨長輩看戲,因母親酷愛崑曲,自幼受到熏陶,成了少年老觀眾。1929年,倪老獲美國斯坦福大學法律研究院法學博士後回國不久,爆發了盧溝橋事變,上海淪為戰區,租界成為“孤島”。為調節當時孤寂生活,公余之暇,倪老常在家研究崑曲曲譜,每于假日,邀請仙霓社傳字輩演員來相聚教唱,觀看他們的演出。仙霓社的劇團乘船(張允和老曲家稱之為“江湖上奇妙的船隊”)往江、浙各地巡迴演出,倪老常乘車追蹤趕往觀劇,並同顧傳玠、朱傳茗、方傳蕓等演員交往甚深,常在一起拍曲、唱曲,研習曲目。去年倪老得到張元和老曲家贈與的顧志成(即顧傳玠的紀念冊(圖片集),見到當年的許多照片,非常高興,甚感親切。方傳蕓在三十年代曾手書《夜奔》曲譜摺子一件贈倪老,倪老生前一直珍藏,破了又補,時時欣賞,常常按譜尋聲,以此歌唱。抗戰時期,倪老在重慶,常往北碚同復旦大學以及立法院的一些熟人,吹笛唱曲。解放後,倪老調北京外交部工作。1956年北京大學俞平伯教授等,在當時文化部副部長丁西林和北京市副市長王崑崙等的贊助下,發起成立北京崑曲研習社,倪老當年冬天就加入曲社,並常常觀看北方崑曲劇院的演出。日本昆劇之友社成立後,十年演出二十多場,倪老場場參加。每逢曲社舉行同期(崑曲清唱會)或實驗演出,倪老總是出席並引吭高歌,唱得工穩而且蒼勁。即使在出任聯合國國際法院大法官後,每年回國休假,也總不忘參加同期度曲和各種曲事活動。巧合的是,倪老在國際上任大法官,在曲壇上工大官生,一生為伸張正義而審案、唱曲。

當中國崑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宣佈為“人類口述和非物質遺産代表作”後,倪老歡欣鼓舞,曾打電話叫我去外交部國際司,了解關於崑曲申報遺産的過程。恰巧當時的《揚州曲訊》詳細報道了崑曲申報的前後過程,我將這份曲訊寄去,倪老讀後欣喜無比。為此,在他的回憶錄中專門寫了《崑曲“入世”》一章,並認為聯合國給中國崑曲注入了新的生命,一定要充分利用這次機遇,振興崑曲事業。全國各地劇團、曲社的許多活動,倪老不顧耄耋之年,在女兒的陪同下,積極參加。在揚州,上午唱曲,下午開會,晚上看戲,倪老場場出席;在蘇州虎丘的千人石上,倪老和大家高歌“萬里巡行……”。在北京,北昆和曲社的活動,更是從不缺席,並且對崑曲的振興發表了不少建設性的意見,如建議在合適的院校教授崑曲的課程、提倡多唱同場曲,使更多人能耳熟能詳地參加唱曲、提高笛師的地位和待遇、加強業餘曲社的組織和作用等。

關於崑曲的革新,倪老認為這個問題最好以待日後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搶救和保存。如果馬上著手革新,可能導致無休無止的爭論,既吸引不了新觀眾,又丟了老曲友,對崑曲前途不利。

倪老靠工薪收入,儉約自奉,且對崑曲事業,總是慷慨解囊,並不讓張揚,謙稱:“區區此意,微不足道。”每年交社費時,倪老總以千元相贈。就是在海牙工作回國休假時,也不忘捐贈款項,當知曲社經費短缺時,倪老當即資助伍萬元,體現了年逾九旬的老人對崑曲的一片深情。(作者:嚴渭漁)

 

來源: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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