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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中戲館的掌故

蘇州戲館始於何時,首創者是誰?循著這個問題,可以尋索一段吳中掌故。

崑曲由南而北盛極一時的明代中期,士大夫或招戲班,或養家樂,演劇于客廳紅氍毹上。

明代江南松江人范攄所撰《雲間據日抄》雲:“蘇人鬻身學戲者甚眾,又有女旦、女生,插班射利,而本地戲子十無二三矣。”范攄生於嘉靖十九年(1540),所述為萬曆末葉及其後的情形,那時蘇州賣身入戲班學藝者很多,且已不全是男性,有了女旦、女生,蘇州人學崑曲較他鄉人有其便利處,以致“本地(松江)戲子十無二三”,幾有取而代之的樣子。

蘇州戲班,從業人員雖多,但明末尚無戲館;公眾看戲的場所是有的,那是在山塘,戲臺設在塘河,河裏的戲臺,就是河船,觀眾席在塘岸,也有另外坐了船看的,算是包廂了。《清人逸事》記吳縣王鶴琴言:“(吳中戲院)明末尚無此。款神宴客,侑以優人,則于虎丘山塘演之。其船名卷梢,觀者別雇沙飛牛舌等小舟環伺其旁。小如瓜皮往來渡客者,則曰蕩河船。”演出的場面亦很可觀:“或所演不洽人意,岸上觀者拋擲瓦礫,劇每中止。

船上觀客過多,恐遭覆溺,則又中止。一曲笙歌,周章殊甚。”演演停停,停停演演,看來沒有幾個時辰,收不了場。

有人要來改善這種狀況,到清雍正年間創建了戲院。《清人逸事》又引耆宿王鶴琴語雲:“雍正間有郭姓者始架屋為院,人皆稱便,生涯甚盛。自此踵而為之者至三十餘家,卷梢船於是遂廢。”

清乾隆、嘉慶時,無錫錢泳在《履園叢話》中對蘇州戲館的某些情狀作了描述。他説:“今富貴場中及市井暴發之家”糜費驚人,“暴殄之最甚者莫過於吳門之戲館。當開席時,譁然雜沓,上下千百人,一時齊集,真所謂酒池肉林,飲食如流者也。尤在五、六、七月內天氣蒸熱之時,雖山珍海錯,頃刻變味,隨即棄之,至於狗彘不能食。”這段話至少提供了三項史料內容:第一,蘇州的戲館自雍正年間創設之後,至乾嘉時規模已經相當大,可以容納千百人;第二,那時的戲館沿襲士大夫之家宴飲觀劇的風氣,戲館裏也有酒席,來客則多為暴發戶,成為擺闊的場所,暴殄天物莫此為甚;第三,演出時,場內秩序混亂,照樣划拳吃酒,人來人往,“譁然雜沓”。輕歌曼舞的崑曲,顯然無法在這種環境裏繼續生存和發展。

如果説,崑曲的興起是在官僚士大夫的客廳,那麼它的衰落,則在市井暴發戶的戲館。

這種戲館不是欣賞藝術的場所,它自身自亦難以生存下去。戲館和飯館,連體則成怪胎,分離則為兩宜。後來,戲館單作演劇之用,但是已經不再專供崑曲演出,而是由逐漸興起的京戲等雜劇取而代之了。如今有的劇種進大酒店清唱,評彈到星級餐廳演節目,被認為是擴大陣地,回顧吳中戲館的這段掌故,似乎可以悟出它未必是戲曲和評彈之幸。(王爾齡)

 

原載《蘇州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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