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日記:2002年8月3日  

    上午9點,我們一行9人向30公里外的一個小冰湖出發。地質組的劉嘉麒教授和儲國強去鑽取岩芯,其他人幫著搬設備、打鑽或隨隊採訪。

    大氣組的王維開車送我們到一個養狗場,然後我們下了公路,沿崎嶇不平的山路向北走。這是兩山之間的一條谷地,山峰上冰川的融水往低處流,一路不斷接納各路小溪,到這裡匯集起來,奔向山外的海灣。早晨的溪流水量很小,這與青藏高原很相似,因為冰雪融化的少。

    這一段路主要是沼澤草甸,比較平坦,11點左右到了冰河邊。劉教授説幾天前這裡還有一個大冰蓋,可以從冰蓋上跳過河去,現在消融得幾乎無影無蹤。大家互相幫助著過了河。河水已經在漲起來了,咆哮聲在山谷中回蕩。此後的一路上,冰河的咆哮聲一直陪伴著我們。

    從這裡就開始上山了。地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重重疊疊,犬牙交錯。這是那種最原始、最粗糙的地貌,完全裸露著,幾乎見不到任何生命,沒有植被覆蓋,也沒有任何人為加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似乎也顧不到這裡,很少留下痕跡。在這種路上行走,注意力必須高度集中,選擇較為堅實平坦的石頭落腳,否則很容易摔交。冰川是這裡最為活躍的存在形式,放眼四望,到處是大片小塊的冰川。它們在“極晝”的光照下不斷消融,並流淌得無處不在。有幾段路,融水流入地下,形成“地下河”,在石頭下發出嘩嘩聲響。

    3個多小時後到達目的地。這是一個山間小盆地,周圍山上的融水從四面八方匯集到這裡,形成一個美麗的小湖。湖的南面是一大片黃色苔原,被西邊的太陽一照,泛著金光。大家帶來的水都喝光了,小儲就到冰川下取來剛融化的、最潔凈的冰水。

    劉教授他們要在這裡鑽取湖底沉積物,昨天已經打了一鑽。劉教授説湖底的土質極為黏實,鑽起來很困難。小儲把橡皮艇放進湖裏,大氣組的劉宇、每日新報的馬健龍和他一起上了艇,劃到湖心,開始打鑽。湖面上不時傳來他們高高興興的喊叫聲。

    好不容易打完一鑽,但要從黏土中取出岩芯管也同樣困難。這時已是下午4點,小儲他們有點心急,用力稍微過猛,岩芯管居然斷裂在湖底。他們只好上岸重新裝岩芯管。

    冰川風一直在山間颼颼地轉,他們三人的衣服和鞋都泡濕了,手指凍得不聽使喚。一不小心,碎片劃破了小儲的手,血往外涌。劉教授用膠布給他包了起來。三個人推著橡皮艇又下了湖,選鑽點、裝鑽桿,重新又來了一遍。

    這次小儲真玩命了,“砰、砰”地使勁打鑽。時間不長又打好一鑽,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取了出來,然後極愛惜地包起來。

    現在才到了真正困難的時候:要收起設備和岩芯管,搬下山去。三個年輕人把橡皮艇放了氣,疊起來,把所有東西一件一件收到一塊兒。劉教授捆起岩芯管背在背上,大家都分擔了一些負荷。劉宇扛起幾根鐵管,小馬背著繩索還提著船板,小儲把兩個大包馱在背上,看起來就像一隻駱駝。

    下山容易上山難,很快大家就回到了冰河邊。河水已經比上午寬了很多,流速也快得多。我們往河裏扔石頭,希望能墊出一條路來,扔了半天也不怎麼奏效。只好先把東西傳遞過去,然後踩著河心裏露出的石頭,一段一段往對岸跳。終於大家都過了河,但是大家的鞋也全都濕透了。

    又到了那一片沼澤草甸,上午很容易就走過來的路,這時卻覺得那麼難走了。因為吸飽了冰川融水的草甸就象一張鬆軟的大海綿,踩上去就往下陷,如果一不留神踩到泥坑裏,馬上就灌一鞋子的泥水,走起來沉甸甸的。劉教授帶大家繞來繞去找幹的地方走,只有小儲駝著一大堆東西,徑直從草甸上穿了過去,很快就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

    終於那條公路遠遠地露面了,但大家也真正是筋疲力竭。原本不怎麼沉的背包,這時在肩上使勁往下墜。一直活蹦亂跳的小馬也沒聲音了,往地上一坐就順勢躺了下來,後面的人跟著就躺了一排,老半天也不想起來走。原本走得滿身大汗,這時連汗也不出了,衣服和帽子都扣的緊緊的,還覺得冰川風直往脖子裏鑽。望見了狗場,聽到了狗叫,但老也走不到。這最後半小時的路程就不知道是怎麼走過來的。

    回到家裏,大氣組像昨天一樣,做好豐盛的飯菜等著我們,全隊都出來迎接。

    今天大家都累癱了。小儲説,他至少還要到那邊去三次。

     北京青年報 200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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