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者的靈魂] 夢起敦煌  
楊品艷

    去敦煌,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是我心裏的一個夢。記得小時候,外公常去敦煌,每次回來,都會帶給我很多新奇的故事和美麗的圖片。於是漸漸地,在我的心裏就形成了一個我想像中的神秘的王國—敦煌。不記得有多少次纏著外公帶我去找畫片上美麗的仙女了,只記得外公每次都輕輕地派拍拍我的手向我承諾:等你長大了,長大了我一定帶你去。於是,我開始盼望著長大,甚至在做夢的時候都會夢見自己已經長得比外公還高,可以和外公一起去那個神秘的地方。然而,夢還沒有實現,病魔便無情地帶走了外公……

    而此後的我,也被淹沒在了大大小小的考試和升學中。那份童年時的夢想連同未能實踐的遺憾也慢慢地沉積到了心靈的深處。後來,進了大學的校門,偶爾也曾同室友和同學談起童年時的夢,然而響應者寥寥,更多的人則是不能想像,我為什麼會有那麼荒唐的念頭。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敦煌是個遙不可及的所在。我從未與他們爭辯,只是我不再同他們提起那個夢了。直到那一天,我的好朋友寄來一封信,告訴我,在北大,有個叫自行車協會的團隊,正在籌劃暑期騎車去敦煌的活動,問我是否願意同行。我的血開始沸騰,那壓抑了很久的渴望、期盼都在一瞬間迸發!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我曾踏破鐵鞋都找不到同伴,而現在竟有這許多和我志同道合的人出現!更神奇的是,他們將要用的方式,正是我最夢寐以求的方式—騎車!我的心開始狂喜,為了我就要實現的夢,也為了我就要擁有一群和我一樣相信夢想的夥伴!

    為了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又反反覆覆地將朋友的信看了又看,當確認一切都是真的,我便開始手舞足蹈地給好朋友回信。時值今日,我已不記得信上都寫了些什麼了,但我想那種興奮,或者應該説是亢奮,一定溢滿了整頁信紙。從那以後,我的好朋友邊開始積極地幫我詢問著外校生參加這次活動的種種事項,而我也在想像著在黃天厚土上,我們一路風塵中,那意氣風發的青春。夢就這樣美好地繼續著,直到我和父親正式談起我的計劃。我萬萬沒想到,父親的反應竟是只扔給我一句話:去可以考慮,騎車絕對不行!我的心開始從雲端下墜…… 我知道父親的擔心,因為自從練體操受傷後,我便不能參加任何大體能的鍛鍊,而此去敦煌,別説路上每天一百多公里的行程,就連出發前的訓練對我的舊傷來説都實在是很大的冒險。可夢就在眼前,讓我放棄談何容易?!於是,從那天起,我一天一個電話央求父親,甚至還做出各種各樣讓父親哭笑不得的保證。也許是我的誠心打動了父親吧,父親開始鬆動,最後決定讓醫生説話,假如醫生同意,他便不再阻攔。可是,不久後拿到的那一紙醫書,不但沒有如我所願地幫我説服父親,反而成了父親反對我的最有力的證據。我無言以對,唯有看著還沒有開始的美麗的夢在不遠處凋零…… 不知道怎樣挂了父親的電話,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圍著學校走了多少圈,仿佛是在宿舍樓就要關門的時候才拖著已經麻木了的腿回到宿舍,倒頭便睡。唯一還能清晰的記得的事是,好朋友拽著我的手,指著前面説,看!那就是敦煌!可當我瞪大了眼睛想把它看清楚時,我卻醒了,原來只是夢一場!淚潸然而落,我一夜無眠……

    後來朋友寄來了從隊長那裏問來的我曾那麼盼望得到的消息,但我的回信中,除了對她的叮囑外,只字沒有再提這次活動,甚至沒有給她一個合理的理由!隨後,我讓自己忙碌于學校大大小小的各種事情和許多可有可無的考試中,希望忙碌會讓我沒有時間思考,讓我沒有時間想起就要到來的、卻與我無緣的敦煌之行。日子在我的這種刻意的自我封閉中很快過去,日記中沒有了那份憧憬,雖然有些平淡,卻也平靜。七月轉眼來臨,我的好朋友和她的隊友們出發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了,我以為在我為自己刻意安排的忙碌中,我可以用一種平和的心態去面對他們的遠行,但那一個送與不送的念頭卻讓自己疲憊不堪。終於我還是找了一個理由跑到北大來。而那天恰巧趕上隊員們在隊長那裏開會。我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那一群與我失之交臂的隊友們,看到他們為了行程安排正在各抒己見的爭論,也看到了洋溢在他們臉上的自豪和躊躇滿志。在我的眼裏,走廊的盡頭充斥的儘是只屬於青春的美。沒有説什麼我便回學校了,其實只是為了看看,不是嗎?

    幾天后,好朋友來向我辭行,一路上,我們説了很多,卻大多只是路上騎車小心的話。我以為也就這樣了。可我沒想到,當和好朋友揮手道別後,轉過身去,淚已似決堤之水……

    而後的日子,似乎在一種期待和忙碌的相互焦灼中度過。為了打發漫長而無聊的暑假,早給自己報了新東方的托,因為人人都跟我説新東方的托百分之百的超級忙碌,所以在我看來,這總是幫助自己擺脫敦煌陰影的好辦法,畢竟忙碌的自己絕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誰知道從這開始竟一發不可收拾,在一年當中在新東方交齊了出國的全部養路費,當然這是後話。

    新東方的日子不輕鬆,題海戰術外帶排隊佔座(那個時候還沒有證號這一説),很是忙忙碌碌,但是也絕對沒達到我所期望的程度,至少在託福厚厚的復習題旁又多了一本中國地圖冊。每天除了必須到新東方報到外唯一最重要的事就是根據好朋友從絲路上寄來的明信片在地圖上尋找他們的位置,想像著絲路上一路風塵中的青春飛揚。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 我似乎活在了一種自己給自己限定的世界裏。 有時希望他們早點回來,結束自己這種夢遊式的日子,有時又希望,也許他們一直在路上,自己永遠都可以追隨自己心裏的那個夢。矛盾著,徬徨著,直到那天,我收到了好朋友寄自敦煌的明信片,明信片的背面寫著這樣一句話: 我終於讓我們的夢在敦煌的上空飛揚!淚終於忍不住順著面頰滑落……

     中國網 2002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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