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１０點建議欲用重典

    美國總統布希９日來到華爾街演講，痛陳企業欺詐的種種弊端，併發誓要讓蓄意發表誤導性財務報告的公司高層和董事們嘗嘗牢獄之苦。他認為，一連串的公司財務醜聞，給美國經濟的復蘇帶來了威脅，損害了公司僱員的未來。

    布希説，“美國報紙的財經版不應該像醜聞清單”，他希望美國公司結束製造假賬、隱瞞事實、違反法律的時代，建立一個“誠信的新時代”。他呼籲美國的工商業建立新的個人道德準則，增強投資者的信心，讓員工為自己的公司感到自豪，並重新獲得美國人民的信任。他在演講中再三表示，“美國強大的經濟需要更高的商業倫理標準”，政府將運用一切法律手段，揭露並制止違法行為。

    布希隨後提出了１０點建議，要求延長犯欺詐罪的公司領導人的刑期，宣佈組建由司法部副部長拉裏湯普森領導的特別調查委員會，專門負責處理各種無法無天的商業犯罪行為。布希還建議把郵政欺詐和電訊欺詐的最高刑期延長一倍，也就是增加到１０年，同時強化法律，給諸如銷毀文件等破壞司法公正的行為定罪。同時，布希宣佈將對美國公司內部結構進行改革，使公司高級管理人員能更好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

    布希的其他建議還包括強化美國證券和交易委員會凍結支付的職責，也就是當一家公司被調查時，證交委有權凍結該公司發給主管一級人員的“不適當”酬勞；上市公司應禁止本公司管理人員從內部獲得貸款；上市公司應做到真正獨立。為此，股票市場應規定公司董事會絕大多數成員、公司所有審計人員以及提名和賠償委員會人員應與公司“沒有物質上的關係”。布希表示，他還準備要求國會加強證券和交易委員會的力量，並向該委員會增撥１億美元資金，以幫助該委員會增加新的工作人員，並及時更新設備。

    演講當天股市繼續下跌

    上月底，布希曾在一次全國廣播演講中強調説，絕大多數美國企業界人士行為正直，誠實地對待雇工和股東，最近在美國企業界出現的一些做假賬、不道德的欺騙行為，不應被用來質疑美國的自由企業制度。他認為，雖然有這些醜聞發生，美國經濟發展基本上是健康有朝氣的。

    《紐約時報》發表社論説，布希是美國第一位擁有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的總統，他的這一背景，或許能擔負消除人們越來越對企業醜聞惴惴不安的使命。但也有分析家認為，布希的措施力度不夠。因此，在他發表演講的當天，美國股市繼續下跌。

    美國式公司模式受到質疑

    美國總統罕見地到華爾街發表演説，説明形勢的確嚴峻。布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重振世人對美式資本主義的信心。

    上個世紀８０年代，美國在全球經濟競爭中落在了日本的後面，致使美國式的公司模式受到廣泛質疑。當時人們對美國公司的詬病，主要是認為它是以機構投資者為主，資産流動性強，股權高度分散，股東們因為過分重視股票在市場上的表現，而淡漠企業的實質性成長。但進入９０年代後，美國企業腳踏高新技術和全球化兩隻“風火輪”，在國際市場所向披靡，在整體上把日本公司甩在了後面。這樣一來，美國的資本市場和公司制度又得到了人們的推崇。

    但是，最近世通等大公司出事，再次暴露了美國公司中存在的一些普遍問題。這就是，在上個世紀９０年代，許多公司的高層主管和財務官員在“股東即上帝”的經營理念下，採取了多種不計後果的冒險行動，使用一切“可能的措施”，來促使股票價格不停地上漲。一些不規範甚至是違法手段的大肆應用，為今天的醜聞埋下了伏筆，甚至使原本優秀的公司，比如世界通信公司，也淪落到不得不為了滿足投資者的期望而鋌而走險的地步。

    其惡果，正如最新一期美國《商業週刊》指出的，許多美國人已不再相信美國公司，不再投資股市，而是把錢放到了銀行、債市和不動産市場。外國投資者則紛紛指稱美國２０世紀９０年代的繁榮是一場騙局，美國模式是虛幻之物。一些人表示他們隨時會轉身而去，把資金帶離美國市場。最近美元匯率頻頻下跌，不能不説是一個警訊。

    《商業週刊》獻上兩計

    企業失信，對經濟體系的打擊將是根本性的。在這種情況下，散戶將不敢冒險買股票，外國投資人的現金流入將乾涸，股市將停滯，經濟增長將放緩，預算赤字將飛升，美元將貶值。更讓美國政府擔心的是，如此一來，美國在世界經濟舞臺上的名聲與實力將遭到重創。布希的演説，最要緊的就是説服美國人和外國投資者，告訴他們美國已經開始認真地清理企業的門戶。與此同時，美國證交委７日已要求美國１０００多家大型企業再確認他們去年所提出的財務資料正確無誤，大有絕不放過一個漏網之魚的意思。

    美國《商業週刊》在布希發表演講前即指出，目前是美國資本主義革故鼎新的大好時機，布希政府應該至少採取兩項有震撼力的措施，整肅公司的管理機制。第一，明令規定所有上市公司掏錢支援獨立的會計審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由各公司當“僱主”，雇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師按照自己的旨意做賬。第二，應徹底摒棄公司內董事長與首席執行官一人身兼二職，董事長專門代表投資人的利益，首席執行官則專注于公司的業務。

    華爾街改革以重建信譽

    由於醜聞，世界最大金融中心華爾街的形象近來似乎黯淡了許多。美國媒體不斷披露説，公司誇大利潤，低估債務，隱瞞成本，而審計和評估機構為了不失去客戶和利潤豐厚的業務，暗地裏縱容幫襯，這是華爾街上常見的把戲。５月中出版的一期美國《商業週刊》，曾以“華爾街有多腐敗”為題大做文章，歷數近年來華爾街的種種醜惡內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包括美林等大投資銀行的股票分析師以欺詐手段誤導一心只想趕快發財的投資者，令後者損失慘重。

    在華爾街，利益衝突向來是腐敗的淵藪。分析師為本公司的投資銀行業務逐利，而使投資者的利益受損，其實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不過，此次美股泡沫破滅，投資者損失以千億美元計，而且破壞面極廣。在這種情況下，醜聞的出現點燃了眾怒，導致訴訟案越來越多。

    美國的經濟活動，在很大程度上要靠華爾街的金融體系籌集和分配資本。對於這個體系來説，資訊的真實與完整，是它生存的根基。這一點，美國政府和華爾街的管理部門非常清楚。

    為了贏回投資者的信任，華爾街幾個月前就已經採取行動，譬如，加緊清理涉嫌非法審計行為公司的賬目，要求審計公司嚴格分離審計業務和盈利性賬目管理，限制投資銀行證券分析師的權力等等。５月８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通過了約束分析師行為的新規則，主要內容包括禁止分析師提供偏向自家投資銀行的利好報告；投資銀行承接股票初始發行後的４０天內，它的分析師不得提供對這只股票的評估，對二次發行的股票１０天內不得提供評估；限制分析師和投資銀行家就評估報告交換意見；除複合性共同基金外，限制分析師交易自己評估行業的初始發行股；分析師在提交評估報告的前３０天和後５天裏，不得買賣自己評估的股票；禁止分析師賣出自己近期推薦的股票；投資銀行應公佈股票評級標準和歷史記錄。據稱，新規則將在年底前實施到位。

    華爾街的管理者們堅持認為，上述所有的改革，只有一個目的：以誠信原則，重新喚起人們對華爾街的信心。

    市場經濟更需要規則

    市場經濟需要規則來保障。按照美國《商業週刊》專欄作家羅伯特庫特納的説法，保護財權、智慧財産權到抑制破壞市場體系有效運作的投機行為，所有這一切都需要規則。而且，如果有人認為資本主義的運作不需要強有力的、以公眾利益為上的政府，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斷揭露出來的醜聞，使人們對有關資本主義運作方式的市場經濟産生懷疑。那些出事的大公司，尤其是安然和世通，多被認為是自由市場經濟的典範。但實際上，一些公司內部卻劣跡斑斑，它們逃避市場規則，為一時之利視規則如兒戲，破壞市場的透明度。其實，在健全的市場經濟體系下，自由和有效監管的關係，應該是一個硬幣的兩面。原因很簡單，在市場中自由擊浪的企業家和股票交易者，並不是潔身自律的聖人，他們的本性是趨利。醜聞的不斷出現也再次説明，資本主義並不總能自我規範，人們對放任自流的資本主義必須有所警覺。

    布希的演講影響能有多大尚難評估，但正如美國有的經濟學家所呼籲的：政治領袖們，應該像對付恐怖主義襲擊一樣，對這些破壞資本主義核心價值的行為給予充分的重視。

    北京晨報 2002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