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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衛生局全面調查長江醫院 戳穿送子神話
中國網 | 時間:2006 年3 月2 日 | 文章來源:南方週末

 掏光了腰包的就診者

王洪全第一次看病回家的時候,身上只剩了14塊錢

在花光了借來的2萬元之後,王洪全(化名)夫婦最終決定放棄繼續治療——儘管醫生聲稱他們的病已經治好了百分之七八十。“我們被套進去了”,2月18日,這位江蘇泰州的農民蹲在家中,表情漠然。

王洪全與妻子李鳳英(化名)是上海長江醫院(以下簡稱“長江醫院”)一對普通的就診者。38歲的王洪全是家中獨子,與妻子結婚多年一直沒有生育。為了不“絕後”,他在家人支援下多方求醫,最終通過電視廣告找到了“專治不孕不育 ”的長江醫院。從去年11月至今年2月,他們先後四次來到這家醫院看病,同時逐漸掏光了腰包。

進醫院之後,這對夫婦先是各做了一套檢查(其中李鳳英含23個項目計1685元,王洪全含16項計1700元 )在李鳳英被確診為輸卵管不通後,一系列的治療接踵而至。其中包括一個放射介入輸卵管再通術4000元;4次恒頻磁共振計2700元;3次短波治療2400元。“花錢像流水一樣”。而王洪全自己也被確診為原發不育,醫生認為他的精子存活率過低。

王洪全是從當地電視臺節目的角上知道的長江醫院,這條廣告幾乎天天挂在那裏。看了很長時間之後,王洪全終於被打動了。在此之前,他陪妻子曾先後到南京金陵不孕不育專科門診部、泰州市中醫院和南京市紅十字會醫院治療,花了2萬多元,病卻一直沒治好。

事實上初次看病時,王洪全對挂有“中國誠信醫院”、“全國百姓放心醫院”等諸多牌子的長江醫院印象頗佳。“服務很好,很熱情”他説,“以前在別的醫院光查出我老婆有問題,在這裡我也查出了問題,我還覺得這裡的醫生技術就是高。”長江醫院的每張門診病歷都有一段簡介,其中提到長江醫院“被人們親切地譽為‘送子醫院’”。

王洪全在看病的過程中,從檢查到治療,都有一位微笑的導醫小姐全程陪同,凡是醫生開出的檢查、治療項目,總是她把他領到交款處。如果錢用完了,對方就提醒王洪全打電話回家,讓家人把錢打到卡上。醫院裏設有一個自動取款機,病人們看病取錢時非常方便。“我們知道,出來看病就是讓人宰的,只要能治好就行,但沒想到(費用)會這麼厲害。”王洪全説。

和其他患者一樣,在長江醫院看病期間,王洪全夫婦只挂了一次號,然後每次來都找到專門給他看病的醫生由後者每天開出各種處方和治療單。這往往是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王洪全每次都要求“少開一點,少開一點”,醫生則強調必須保證治療次數才能達到療效,最後雙方相互妥協,取一個中間值。然而王洪全並不知道,醫生的這種做法,實際上是醫院的一種禁忌:分解處方。按就診常規,整個過程其實就是看一次病的花費。但這些錢分攤在每個處方上,數額就顯示得不那麼大。

看病的錢大約是瓦工王洪全兩年的收入,為了省錢,在這裡治病的日子裏,這對夫婦住30元一天的旅館,每天吃三塊一碗的拉麵。他們第一次看完病回家的時候,身上只剩下14元錢。臨走的時候,醫生囑咐他們每月都要回去復診一次。以後他們陸續去了三次,最近的那次,醫生告訴李鳳英,她的病已經好了百分之七八十,但還要再去一次。“我們實在沒錢了,不想去了。”王洪全稱。他的丈母娘,也就是李鳳英的母親,最近被查出了癌症。這讓他們再也無法承受接下去的治療。

與王洪全不同,第二次前來就診的任小國對自己的病仍抱有希望。這個在杭州打工的貴州小夥子這一次僅花了2000 元,“醫生告訴我,再來一次就好了。”任小國上次來看病時花了6000多元,他計劃在1萬元之內看好自己的病。如果再治不好,就“再也不治了”。

初次就診的患者則大都拒絕了記者的採訪。江西南昌的萬俊昌猶豫了很久,仍不願給記者看他的收費清單,儘管他在兩天內花了1.7萬餘元。“我畢竟還要在這裡治下去。”他説。

另一位患者則在提交給記者一份單據之後,悄悄地在上面涂掉了自己的名字。

據萬俊昌介紹,在他看病期間,院方曾告誡説,現在有“醫托”冒充記者騙病人,讓他們提高警惕,不要上當。不知是因為受到這樣的提醒,還是因為觸及隱私,這些愁容滿面的外地人,面對記者的詢問,多數報以冷眼。

孕婦的“不孕症”

治療“不孕症”的藥方裏發現了保胎藥

王洪全、任小國夫婦都不知道,他們曾寄以厚望的長江醫院,正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媒體危機”,新華社、中央電視臺等主要媒體都介入調查——在他們去長江醫院看病半年前,在這家以“送子”聞名的醫院裏,曾經相繼發生過兩起離奇的 “孕婦不孕案”。

2005年5月23日,四川籍打工者浦正平、唐利梅夫婦到長江醫院看病,結果唐被診斷為“原發性不育”,然而事後證明,她當時已經懷孕。

11天之後,安徽籍打工者葉浩魁、葉雨林夫婦分別被診斷為“男性不育”和“原發性不孕”。事後在別的醫院的檢查結果證實,當時葉雨林已經懷孕19天。這對夫妻為了治並不存在的不孕症,在長江醫院五天時間裏花了3.5萬元,其中包括1.6萬元借來的高利貸。

如今,兩起案子的女主角已經分別生下了男孩——這讓上海市的理療科醫生陳曉蘭認為不可思議,陳曉蘭因為從事醫療行業的“打假”而聞名,以她的專業知識,如果孕婦真的做過收費單據上顯示的那些短波治療,她肚中的孩子早該流産了。

讓陳曉蘭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有葉雨林的電子陰道鏡圖片。在這張顯示重度宮頸糜爛的片子上,被檢查者的宮頸呈“吻合狀”,按婦科常識,這説明被那所醫院診斷為原發性不孕症的葉雨林曾經生過小孩——至少是流過産。但是,葉雨林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對此堅決否認:“怎麼可能?我要是真的懷過孕,還會花3萬多去看病?”那麼,這張寫明“葉雨林”的片子究竟是不是她的,至今仍是一個謎。

而曾被診斷為“原發性不育”的唐利梅,之所以最後發現真相,是因為在醫生何玉俠開出的藥方裏,意外地發現了保胎藥——這證明這位醫生在明知其已經懷孕的情況下,仍然給出了各種名目的治療。此外,在長江醫院對病人開出的處方中,記者均發現了“草藥費”一項,這讓上海市衛生局組織的多名專家感到迷惑,“藥費清單中的‘草藥費’,無法判斷是何種草藥。”調查報告中稱。而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長江醫院新任院長瞿菊芳卻否認醫院醫生曾經開出“草藥”。

記者從接觸到的患者收費清單發現,在長江醫院接受治療的患者,無論何種疾病,甚至無論男女,其治療卻有很多共同之處。比如,進門都要做一個包含數十個項目、逾千元的檢查(這些檢查的區別往往僅是排列組合不同);多次做過價格分別為900元/次(或600元/次)和800元/次的恒頻磁共振治療和體外短波治療等。

3月1日,在長江醫院投資管理公司企劃助理潘榮帶領下,長江醫院非常配合地給本報記者展示了各種設備,不過,對於“恒頻磁共振治療儀”,潘拒絕讓記者觀看。他承認,社會上對這種儀器存在“質疑”。潘和其上級詹國強均答應當天下午給記者傳真這種治療儀的説明書和有關註冊資料,但記者一直未能收到。記者截稿之前得知,上海市藥監局已經就長江醫院使用的恒頻磁共振治療儀等開始調查。

長江醫院今年1月份在某醫藥類雜誌所做的“不孕不育專刊”上,刊出了數十個來自天南地北的嬰兒,這些嬰兒活潑可愛,還被標上了健康度、活力度等多個指標,以展示該院的治療效果。不過記者發現,居然其中有3個的出生日期是在2001 年——長江醫院開業的前一年。

執法處罰難

院長説,如果因為收費問題被關門,那麼上海的民營醫院差不多都該關門了

在得知真相之後,兩對憤怒的夫婦分別於去年10月和12月向虹口區法院起訴長江醫院。在媒體先期將葉雨林案曝光之後,上海市衛生局去年曾單就此案進行調查。“我們非常重視,至少去了四次醫院,多達數十人次。可以説把它(長江醫院)翻了個底。”上海市衛生局宣傳處處長王彤對本報記者説。

調查認定,長江醫院在對葉浩魁夫婦的治療屬於“診斷不當”、“過度檢查”和“過度治療”。

據王彤介紹,在對長江醫院的調查中,上海市衛生局還發現了其他問題,比如,處理醫療垃圾廢棄物不當,放射設備的管理存在問題等。並分別給予長江醫院罰款8000元及警告處分。“我們是按處罰上限執行的。”王彤稱。

不過,對於在葉浩魁夫婦治療中出現的“過度檢查”、“過度治療”等問題本身,上海市衛生局並沒有對長江醫院進行處罰。對此王彤解釋為“無法可依”。“我們在這方面處罰確實有困難,長江醫院是一所營利性的民營醫院,按有關政策可以自行定價。”他説。

據悉,由於屬於“營利性醫院”,長江醫院在收費項目上可以自行定價,而這些定價並沒有上限,只需在物價部門備案即可。長江醫院現任院長瞿菊芳承認,醫院的同類收費項目要比公立醫院高出不少,但這並不是長江醫院一家的問題,衛生部門應該對此作一點限制。

在媒體曝光“孕婦不孕案”之後,曾有説法説上海衛生局打算將長江醫院關門,但王彤否認了這一説法,“我們很想通過對長江醫院的處理來教育和震動其他民營醫院,但是,我們很難找到處罰依據。”王彤説。長江醫院院長瞿菊芳則稱:如果因為收費問題將醫院關門,那麼上海的民營醫院差不多都該關門了。

此外,王彤認為,媒體報道中把葉雨林案稱作“孕婦不孕”有失偏頗。因為根據專家意見,葉雨林就診時懷孕僅19 天,臨床上尚無法檢查出患者是否懷孕。在王彤看來,診療不當、過度檢查、過度治療等現象在許多醫院都存在,對於長江醫院而言,媒體渲染的“孕婦不孕”才是“致命傷”。

作為上海市民營醫院主管單位之一,上海市衛生工作者協會也對葉雨林案備加關注。不過,該協會民營機構管理辦公室主任徐衛東稱,不能因為這起個別事件就將長江醫院“一棍打死”,而是應該“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你可以去醫院看一看,它還是很正規的,光上萬元以上的設備就有幾十台。”徐説。

在上海市衛生局就葉雨林“孕婦不孕”事件的調查過程中,還發現後者違法設立麻醉科專業,並就此對長江醫院召開了行政處罰聽證會。長江醫院為此進行“整改”。據悉,葉雨林不孕事件被曝光後,長江醫院院長朱競競光和副院長黃美娟分別被免職。長江醫院院方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稱,其麻醉科專業目前已經獲得批准,並重新開展對病人進行手術治療。

按照長江醫院“整改書”上的説法,此事之所以發生,原因在於“個別醫生在利益驅使下片面追求經濟效益”所致。而長江醫院院長瞿菊芳承認,該院醫生的收入是與其開單量“挂點鉤”的。記者從一位在長江醫院工作過的醫生處得知,事實上,該院醫生的收入其實與他們為醫院創造的效益成正比,有的醫生每月獎金在5萬元以上。早期的長江醫院尚屬一所綜合醫院,該醫生由於不從事不孕不育治療,月收入只有5000元左右。後來長江醫院把該科目在內的其他多數科目砍掉,僅保留了營利能力最強的“不孕不育”治療。

“這種行為(指葉雨林不孕事件,本報記者注)究其根源是民辦長江醫院的趨利機制所致”。上海市衛生局的調查報告中指出。

對於“葉雨林不孕”案,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律師一直關注事態的發展,他稱,長江醫院醫生給葉雨林的治療已經跟醫學無關,“這不是‘診療不當’,而是一種嚴重的欺詐行為”。

據上海《新聞晨報》報道,早在2003年初,成立不久的長江醫院就曾因患者舉報被虹口區藥監局查處,當時這所醫院被抽查的19種藥品中有16種被認定是假藥、劣藥。長江醫院被處以20萬元罰款。

鉅額廣告帶來什麼?

廣告的投入産出效益在降低

根據上海市衛生局的調查,到長江醫院就診的患者當中,九成以上是外省市人,他們往往是看了電視和當地媒體發佈的醫院醫療廣告後“慕名而來”。

長江醫院是上海民營醫院的一支新軍,其正式名稱是上海市虹口區民辦長江醫院,2001年7月經上海市虹口區衛生局批准成立,註冊資金500萬元。正如上文所述,剛成立時,這家醫院其實是一家綜合性醫院,後於2004年改為不孕不育專科醫院。

作為2002年新成立的一家民營醫院,與多數同行一樣,長江醫院主要靠醫療廣告打開市場。這家註冊資金僅500 萬元的民營醫院,成立以來每年在電視臺投放數千萬元的廣告。

鉅額的廣告投入造就了長江醫院“送子神話”的同時顯然也帶來了風險。據一位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由於公眾對醫療廣告的認同度越來越低,廣告的投入産出效益也在降低。比如,上海一家較大的民營醫院曾作過計算,以前花費300元廣告費就可以拉來一名病人,現在則要500元才行。“也就是説,現在這家醫院,醫院至少要從這名病人身上賺500元錢,才剛好與投入的廣告找齊。”

徐衛東稱,對於長江醫院大量投放廣告的風險,他早就提醒過對方。“廣告投入那麼多,資金壓力就會大,醫院除了病人沒有別的收入來源,這樣就很容易出現問題。”

長江醫院是否能度過這場危機?新調入的企劃部助理潘榮充滿信心,原因在於前幾年通過媒體樹立的良好口碑以及投資人“百折不撓”的決心。在潘榮看來,“孕婦不孕”危機之所以發生,主要在於醫院的“危機公關”能力太差。

投資者何人

為免稅,長江醫院已經變成了一家“新醫院”

長江醫院的投資人,即上海遠馨醫藥公司董事長和法定代表人詹萬龍、林梅蘭夫婦,在業內一直以行事低調聞名。事實上在沸沸颺颺的“孕婦不孕案”報道中,醫生、院長紛紛出場。但詹林二人卻一直未曾走上前臺,儘管他們才是這家民營醫院的真正操控者。

據《市場報》報道,詹萬龍最早以性病遊醫起家,後來承包醫院科室,發了財後投資辦醫院。

一位業內人士稱,這其實是一些莆田籍民營醫院投資人的基本發家邏輯。一個業內公認的説法是,這些人大都沒有行醫資格,文化水準很低,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為民營醫院的主體。

就工商註冊資料而言,長江醫院的投資方一直顯得撲朔迷離。成立之初,長江醫院由詹萬龍個人(持90%股份)與上海遠馨醫藥公司(持10%股份)聯合投資,而事實上,上海遠馨公司實際也是林詹二人所開,其中詹為董事長,林是法定代表人。2005年7月,開辦三年後,長江醫院變更投資,吸收長江醫院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為股東,增資1000萬元。不過,記者發現,後者的法定代表人仍是詹妻林梅蘭,這意味著,長江醫院仍牢牢掌控在詹氏夫婦手中。

今年年初,長江醫院由上海周家嘴路上的835號搬遷至515號,其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名稱也由上海市虹口區民辦長江醫院變為上海長江醫院,執業從2006年始。也就是説,新的長江醫院已經脫胎出來,已經成為一家全新的醫院。一位業內人士稱,這樣一來,按照民營醫院的有關政策,2002年開業的長江醫院,又可以重新享受三年的免稅待遇。“這是許多民營醫院的一貫操作手法。”這位人士説。

有知情人士稱,長江醫院在全國其實有多家,相互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在進入上海之前,詹萬龍曾在外地開辦醫院,做大後轉戰上海。事實證明,這是極具戰略意義的一步,因為上海的區位優勢,長江醫院剛剛開辦,儘管日初診量僅為100 人左右,但年收入卻很快高達5000萬元。而剛剛投下的廣告更是打開了市場。“如果不是此次媒體危機,長江醫院本來要迎來健康發展期。”潘榮説。曾經在一家公立醫院做過副院長的瞿菊芳透露,因為“孕婦不孕事件”的負面影響,長江醫院的日門診量由上百人降至二三十人。

提起詹氏家族,著名職業打假人王海記憶猶新。8年前,王海打假直逼性病遊醫,並向詹氏家族代表詹國團宣戰。當時,王海和他的夥伴們到多處性病診所看病,幾乎沒有例外地均被查出了“毛病”。日前,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王海坦言,當年的行動儘管對詹氏家族打擊很大,但並沒有傷其筋骨。8年來,詹氏家族的事業越做越大,由性病遊醫進入醫院科室,最後堂而皇之地開辦醫院,甚至變成某些地方招商引資的座上嘉賓。與此同時,不孕不育廣告也從電線桿轉到了電視、報紙上。“醫療欺詐行為正在變得日益産業化。”王海説。

至於“孕婦不孕”案,在媒體曝光之後,被告長江醫院近期分別與原告葉雨林夫婦、唐利梅夫婦“庭外和解”。葉雨林夫婦被一次性補償20萬元,這筆錢包括可能出現的所有問題,小孩出生前,葉雨林曾擔心因為治療期間的藥物和做過的治療而影響胎兒的健康。

在簽字之前,葉浩魁曾經猶豫,“我們知道,最好是讓法院判,這樣我們會更理直氣壯一些,”他説,“可是,我們發現,律師和法官好像都不支援我們打下去了。”而將孕婦唐利梅診為“不孕症”的專家何玉俠,據瞿菊芳院長向本報透露已在半個月前被院方辭退,原因是“找她採訪的媒體太多”。(記者 柴會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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