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五”規劃的專家構成反映了我國今後5年的工作核心仍然是經濟工作，但有識者指出，應當給社會學家、法學家留更多的話語空間

也許是平日裏出席的會議過多，見過的場面太多，11月25日，當中科院研究員、工程院院士胡啟恒剛去位於城鄉結合處的北京四川龍爪樹賓館報到時，自言“吃了一驚”，和其他會議選定的高級賓館不同，“這家賓館佈置得平實、簡單，一點也不奢華。”

和胡啟恒一樣，當天，來自全國社會、經濟、科學等各個領域的數十名專家估計也會感到驚訝，因為他們參加的是國家“十一五”規劃專家委員會第二次會議。

胡啟恒坦言，她沒有想到國家級會議是在如此低調的氛圍下舉行的。不過在她看來，這與本屆政府的作風極為相似，“都是不講排場、不作秀、貼近中國實際。”

成立始末

“十一五”規劃專家委員會共37人，其中多是著名人物，包括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吳敬璉教授、北京大學林毅夫教授、中科院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組組長牛文元、中科院地理所原所長陸大道等。

“陣容強大”的專家智囊團是在今年10月25日由國家發改委組建的。當月19日，《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的建議》向社會公佈，6天以後，國家發改委宣佈成立國家“十一五”規劃專家委員會。

在明年3月召開全國人大會議前，國務院要根據《建議》的精神，提出《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綱要（草案）》。“專家委員會的基本職責是對‘十一五’規劃《綱要》進行諮詢論證、提出論證報告，並同《綱要》一併報送全國人大。”發改委主任馬凱説。

雖然以前國家在制定5年計劃的時候，也曾邀請過部分專家參與討論，但是成立專家委員會，正式聘請37名專家作為智囊團成員卻是首次。

“政府的決策是離不開專家參與、群眾參與和民主參與的。”作為長期研究政府職能和公共政策的專家，中國人民大學行政管理學的系主任毛壽龍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決策涉及到很多專業知識，而它們是不能出錯的，因而專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只有專家認為切實可行的決策才能執行。”

胡啟恒院士也認為：“政府能夠將民主決策制度化、規範化，聽取政府以外的第三方意見是非常重大的轉變。”

會議進程

專家委員會成立的當天就召開了第一次會議，主要是發放聘書和傳達會議精神。這次會議略顯匆忙，事前似乎沒有任何預兆，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張可雲教授接到通知時，會議馬上就要召開了，在沒來得及弄清楚會議議題的情況下，他已經趕到了現場。談到自己入選專家智囊團的原因，張教授笑著猜測，“可能是因為自己近年來關於區域經濟的一些研究成果得到了發改委的認可吧。”

第二次會議的議題則更為具體，主要是圍繞“十一五”時期的發展目標、重大任務、重大舉措、重大政策等進行討論，對進一步修改完善《綱要》提出了意見建議，以及對專家委員會如何出具論證報告進行了探討。

這次專家們顯然是有備而來，入選37人名單的中國宏觀經濟學會常務副秘書長王建感慨，“會場上專家們各抒己見，氣氛十分的熱烈。”張可雲教授也為會議上學者們的認真勁兒所感染，儘管會場上沒有出現學術課堂上為某一個問題爭得面紅耳赤的那種場面。

“三農問題和自主創新將是‘十一五’規劃的重中之重。”一位參加了專家會議的學者向記者透露，但是多數學者對於會議討論的內容都是三緘其口。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所所長呂政只是表示發言來自平日的研究成果，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所長余永定接受記者採訪時也不願意評價。余永定身邊的工作人員解釋：“余所長目前是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因此他必須得謹慎小心。”

其實，從“十一五”規劃《建議》全文不難看出原因，解決三農問題等6個問題是此次規劃的重點，專家委員會裏有韓俊、石元春等4位以上研究農業的經濟學家和科學家，由此可見農村問題的重要性。

“專家們主要從自己的研究領域來談‘十一五’規劃，但是對曾經研究或覺得重要的問題也會表示關注。”張可雲教授説。因而在會場上，作為區域經濟學家的張可雲曾就自主創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規劃委員會專家、中國社會科學院數量經濟與技術經濟研究所所長汪同三關注的領域也十分寬泛，他曾撰文表示，“在‘十一五’規劃中，城鄉協調發展戰略問題、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和消費促進戰略問題，是政府需要重點解決的幾個重大戰略性問題。”

根據國家發改委的計劃，專家們要對“十一五”規劃《綱要》進行反覆地討論修改，直到提出論證報告並且全體簽字同意，明年3月再將《綱要》一併報送全國人大。因此王建估計至少還要開一次專家委員會的會議。

走近專家

據記者初步估算，專家的平均年齡在60歲左右。國家發展改革委宏觀研究院原副院長王積業和原國家計委常務副主任，全國人大華僑委員會原主任委員甘子玉是年齡最大的專家，均為76歲；張可雲則是最年輕的專家，只有41歲，此外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部長韓俊也只有42歲。專家中除了胡啟恒院士以外，其餘36名專家全是男性；有17位以上的專家研究領域為經濟，如宏觀經濟、産業經濟、區域經濟、農村經濟等，其他專家則是社會學、科技教育、國際問題、外交事務等領域的領軍人物。

胡啟恒院士是37名專家中惟一的一名女性，她是我國出色的自動控制技術專家，現任中國網際網路協會理事長、中國科協副主席。中國科協負責胡院士秘書事務的一位工作人員評價道，“她是女性的傑出代表，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很和藹，但是對於工作上的事情要求嚴格。”有意思的是胡院士竟然沒有發現自己是入選專家智囊團的惟一女性專家，“我已經習慣了。”胡院士笑著説，“不過還是有些遺憾，希望以後有更多的女性專家可以參與進來。”

至於經濟學家佔了專家委員會的大多數，王建認為這樣組合結構科學合理，“5年規劃的核心是經濟關係和經濟政策，經濟學家佔到多數是情理當中。不要忘記名單裏面也有其他領域的專家。”他提醒到。

胡啟恒院士則認為專家的遴選標準在我國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她表示，以前社會科學受不到重視，人們往往把社會科學同意識形態等同起來，其實社會科學同個人乃至整個社會的利益密切相關，社會的發展戰略和經濟發展需要社會科學，“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專家智囊團少不了經濟學家、社會學家的參與。”因此儘管此次兩院院士只有10個左右，胡院士依然感到欣慰，“只關心自己研究的領域是不是入選了大名單，這樣的科學家未免太小心眼了，國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人發出不同的聲音，作為一名旁觀者，毛壽龍給出了自己的理解，“這充分説明我們是一個經濟時代。”毛壽龍認為：“‘十一五’規劃的專家構成反映了政府職能的大體佈局以及財政政策的大體佈局，我國今後5年的工作核心仍然是經濟工作。”不過他仍然呼籲要為社會學家、法學家以及政治學家多留些話語空間。 本報記者辜□

國家“十一五”規劃專家委員會名單

甘子玉原國家計委常務副主任，全國人大華僑委員會原主任委員（專家委員會主任）

吳敬璉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常務幹事，全國政協委員

以下按姓氏筆畫為序：

牛文元中國科學院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組組長，全國政協委員

王建中國宏觀經濟學會常務副秘書長

王禮恒中國航太科技集團原總經理，工程院院士

王積業國家發展改革委宏觀研究院原副院長

王淀佐中國工程院副院長，工程院院士

王德榮中國交通運輸協會副會長

包敘定中國國際工程諮詢公司總經理

白和金國家發展改革委宏觀研究院原院長

白春禮中國科協副主席，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科學院院士

石元春北京農業大學教授，兩院院士

劉洪國家統計局原局長，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委員

劉華秋中共中央外事辦原主任，全國政協外事委員會副主任

劉樹成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所所長

劉德培中國協和醫科大學校長，工程院院士

呂政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所所長

余永定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所所長

張可雲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

李培林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副所長

楊開忠北京大學首都發展研究院院長

汪同三中國社會科學院數量經濟與技術經濟所所長

陸大道中國科學院地理研究所原所長，科學院院士

陳蘭通中國企業聯合會理事長

陳佳洱北京大學原校長，科學院院士

周孝信電力科學院總工程師，科學院院士

林毅夫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全國政協委員

鄭明海軍裝備技術部原部長，海軍少將

胡啟恒中國科學院研究員，工程院院士

胡鞍鋼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主任

殷瑞鈺原冶金部副部長，工程院院士

賈康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所長

景天魁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所長

韓俊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部長

蔡日方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所所長

樊綱中國改革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所長

樊傑中國科學院地理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