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對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的蘇智良教授一行來説，空氣裏瀰漫著沉重和嚴肅。這一天，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上海靜安區公證處和上海天宏律師事務所3方組成了一個特殊的團隊，他們要為上海崇明島上的3名慰安婦作“受害事實法律公證”。這是國內首次為慰安婦作法律公證。

    　 給慰安婦作公證，將她們寶貴的證據永久地保存下來，是上海師範大學歷史系主任蘇智良教授多年的夙願。作為中國慰安婦研究第一人，蘇教授自1993年起就一直埋頭于慰安婦倖存者的尋找工作。從不被理睬到獲得理解尊重，從受害人的諱莫如深到直面現實，蘇教授在筆電上添加了一個又一個倖存者的名字，僅在去年12月海南省的調查裏，就有7名漢族當年的慰安婦被發現。目前，國內慰安婦倖存者已達到了57名。但是蘇教授告訴記者，其實在調查中發現的慰安婦受害者數目，要遠大於今天的57人，但由於受害人年事已高，且因為當年受日本軍隊性暴力殘害而導致體弱多病，她們中有不少人在這幾年裏都離開了人世。如何把老人們的證據保留下來？蘇智良教授想到了作公證，但面對分散在全國各地的慰安婦，這項工作既缺少法律援助又缺少經費。

    　 去年12月，“2000年國際女性戰犯法庭”在日本召開，各國的當年受害者都拖著虛弱的身體趕到了東京。儘管有來自民間和國際上的支援，但日本政府的冷漠和右翼勢力無恥的否認，再一次嚴重地傷害了這些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蘇教授意識到，慰安婦公證工作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很多關心慰安婦問題的人伸出了援助之手。上海天宏律師事務所主任朱妙春在獲知有關消息後，義務擔任了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的法律顧問，上海靜安區公證處表示願意義務給慰安婦倖存者作公證。於是，終於有了2月14日的崇明之行，慰安婦公證工作邁出了第一步。

    　 崇明92歲的朱巧妹老人，是目前健在慰安婦受害者中年紀最大的。老人顫抖著手在公證書上按下了手印，緩緩地説：“感謝你們呀，謝謝。就希望在我活著的時候，能看到討回公道的一天。”另一位老人已經有些輕微的精神恍惚了，按手印時她拉著蘇教授的手直説：“日本人壞喲，日本人壞喲……”老人們的家屬和附近鄰里居民，也對這些受害者給予了極大的同情和支援。朱巧妹的兒子周燮説：“我覺得我母親沒有什麼恥辱，需要感到恥辱的應該是那些日本兵！”在辦理受害事實公證的同時，3位老人還簽定了委託書，委託蘇智良教授和朱妙春律師負責為她們向日本方面討回公道。

    　 受害者的勇敢和期待，人們的理解和幫助，給了蘇智良教授莫大的支援。他告訴記者：“完成崇明慰安婦的公證之後，將立刻著手海南方面的公證準備，全國各地只要有慰安婦的地方，我們都要去作公證，雖然經費方面依然很拮據，但這是一項記錄歷史的重要工作，所以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把這項工作進行下去。”

    　 慰安婦問題的調查研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蘇教授表示，今年的兩大工作，一是想方設法為沒有經濟來源的慰安婦倖存者籌集生活費和醫療費，二是繼續到各地調查慰安婦受害者情況。本月22日，各國學者將聚集到南韓漢城，研討“2000年國際女性戰犯法庭”舉辦期間各國的民間反應和媒體報道情況。屆時蘇教授將作為中國惟一代表參加會議。

    中國青年報 200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