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上一屆由英國政府組織的對大學研究水準和能力進行評估的研究評價會(Research Assessment Exercise RAE)已召開3年多了。下一屆的RAE將於2001年舉行，許多大學正在為此作準備，同時也充滿了焦慮。RAE的評價結果分為5級，如果參加評價的係的研究水準沒有達到4級 或5級，等待它們的就是悲慘命運。低的研究等級意味著這些學科系將失去資助，從而成為多餘的部門。與此同時，那些評價結果為2級或3級的係就只能為生存而鬥爭了。英國所有的大學都在積極採取措施，努力達到RAE規定的目標。在這些措施中，有些現實可行的，絕大部分卻不是這樣。但是，無論採用哪種方法，所有情況下的壓力都是有增無減。

    為了獲得好的評級，各大學普遍採用的策略是請走那些研究已不活躍的教授，鼓勵早退休，並且聘請盡可能年輕的新人。然而，早退休的政策在執行過程總是遇到各種障礙。對新一代年輕科學家的需求太多、太快，以至於許多博士後研究人員都可能感到，自己還沒有作好充分的準備就走上了責任重大的崗位。

    RAE評審委員會對實驗科學領域的科學家的要求是在評估期間至少發表4篇經同行評審的文章。評審委員會認為這是對大學裏從事實驗科學研究的教授或研究人員的基本要求。這一要求是否真的太高，超越了絕大多數年輕研究人員的能力了呢？

    為了檢驗這一假設，我從BIDS的數據庫中收集了10名科學家的出版記錄。這10位科學家是我的同行，都是從事分子微生物學的研究，他們的整個研究工作全部都是在英國進行的。他們分別在大學和研究院擁有相當高級的職位。他們的職業生涯加起來高達262年。他們已擁有國際級的學術地位並獲得了廣泛的尊重。我所提出的問題是：“在他們早期的職業生涯中，這些科學家如何達到RAE的標準要求呢？”

    上面的這幅圖表表明瞭這些科學家在完成他們博士學位後的每一年所出版文章的速度。我是從BIDS 1981後出版的數據庫中收集到這些資料的。對於1981年前的數據，我只能靠自己通過文章的被引用情況來收集資料。儘管有這些不便，這些科學家們都在1981年後發表了不少引用他們早期文章的研究文章，這使得我的這一辦法做起來簡單明瞭。

    從列出的圖表中，我們可以對這些科學家們在他們獲得博士學位以後每年發表文章的情況一目了然。在研究工作的前10年，儘管他們所做工作的品質都非常優秀，但他們每年只發表了極少的文章。在這一階段，他們平均在頭3.8年裏沒有發表任何文章。其中有一位科學家在頭5年裏沒有發表任何文章！從這一簡單數據的檢驗中我得出的結論是：按照目前RAE執行的標準，如果這些科學家去申請大學的職位，他們都不可能得到聘用。然而，這些科學家們一直都在做著了不起的研究工作。他們開創了新的、有時會有很大的風險的研究領域，並建立了高水準的研究隊伍。他們後來發表的文章數目明顯增多，在很大程度上也反映出他們通過多年努力所建立起來的合作關係對他們的研究的影響是多麼重要。

    英國的科學事業曾經一直受惠于它對年輕科學家們的精心培養。然而，RAE標準所形成的氣氛卻正在扼殺年輕的科學天才。因為在RAE標準的壓力下，年輕的科學家們要麼是抑止自己從事高風險新研究的願望，去做一些較為容易的工作，要麼就是離開科學界。而那些接受了挑戰的科學家們則發現自己已不堪重荷。有了RAE的標準，大學裏的研究管理人員們就可能成為暴君，年輕的科學家們只有更少的時間去思考問題、培養學生，甚至沒有了家庭生活。有一件事情是非常清楚的：如果缺少了那些致力於獻身科學、富有想像力、樂於挑戰新發現的年輕科學家們，英國未來的科學事業不可能碩果纍纍。

    《科學時報》2001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