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PE”第4屆駭客大會全記錄  

    一大群極具破壞性的人聚集在一起會有多可怕?這種情況一般不會發生,極具破壞性的人一般都不聚會,因為他們有可能會彼此傷害。但這事放在網路上就不一樣了,那些以入侵和破壞網站為己任的“駭客”們(實在不想用這個詞來玷污那些早期網際網路的英雄,但現在已經找不到別的詞來稱呼這些人了),就是既有破壞性又喜歡相互較勁但傷害到對方的一個群體。

    上個週末的紐約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幾千個駭客7月12日到14日聚集在紐約曼哈頓的賓夕法尼亞酒店,舉行“HOPE(HackersOnPlanetEarth,地球行星上的駭客)的第4屆駭客大會,H2K2”。不像武林大會那樣腥風血雨,這個駭客大會其實更像“頑皮天才兒童”的聚會——與會的人各懷絕技,又都抱著玩樂的心態。

    其實和大多數的這類大會一樣,駭客大會無非也是給一群有共同愛好的人聚一聚和交流一下資訊的機會。這些人平時難得面對面地見上一次,而在這次大會上,他們會一起很詳細很詳細地揭示政府和大公司的詭計;他們會一起嘲笑網站保安企圖把他們攔在系統之外的“業餘”舉動;他們會公開地交換資訊,討論如何破壞這些系統;他們還會私下擔心:這種解剖資料和數據的強迫症會不會最終把他們送進監獄。用組織者的話來形容這個大會,就是“奇怪、自覺或者就是為了搗搗亂”。

    來參加大會的人簡直可以説是“各懷鬼胎”,有為數不少的人把這裡當成了招工市場,希望在這裡搭上個僱主或客戶,要知道,現在駭客從良當安全專家已經成為找工作的一條終南捷徑了。“駭客大會是讓你找到一份政府工作的最佳地點。”一名來自芝加哥的失業程式員説,“許多人喜歡到這些大會上物色駭客。”他打算在這個秀場顯顯身手,儘量招來注意。

    當然,更多來這的人是為了發泄自己的駭客慾望。開幕那天,眾人的關注點集中在H2K2在現場設立的一個無線網路上,上面連接的電腦是歡迎與會者盡情來“黑”的,他們完全不用擔心法律問題。一名來自曼哈頓的17歲駭客説,這是他第一次被鼓勵去“黑”別人的電腦,這次可以一次吃個飽了。幾乎所有的駭客都有這樣的兩難選擇:當看到別人的電腦不設防地呆在那裏時,他們很難控制自己不溜進去。但如果真的這樣做,又可能因此被關在沒有電腦的牢房裏。只有在這裡他們才可以盡情滿足自己的慾望。

    然後還有好幾場滿足與會者發言欲和求知欲的演講:網路偵探裏查德.史密斯大談“為什麼面部識別系統不管用”;作家彼特.崴納論述“在數字資料中夾帶資訊時,什麼是能做和不能做的”;聯邦探員麥克.拉文的題目是“人類智慧,消失中的藝術”,分析紐約世貿中心災難原本是可以被轉移的。最精彩的是前情報人員羅伯特.史迪主持的“提問與回答”環節,他回答的問題全部是關於政府收集情報的手段。

    為了提供更多的娛樂,大會還放了些電影。《擁有(Owned)》是一部記錄了近50年來駭客文化的新電影。《自由停工期(FreedomDown-time)》是一部紀錄片,講的是由於駭客凱文.米特尼克被美國政府判刑5年而引發的一次遊行抗議。第二天還上演了一部全明星諷刺音樂劇《美利堅萬歲》,由駭客團體“死牛祭禮”主演。

    駭客一聚首,網站心慌慌

    但所有這些環節,其實都不如“消息交換”那麼能令氣氛愉快。這些駭客聚在一起,就會開始談論最近誰“黑”了什麼、怎麼“黑”的。最新鮮搞笑的是《今日美國》網站在駭客大會開幕前一天被“黑”的新聞,人們紛紛猜測幹這事的人很可能就在與會者中間。

    《今日美國》網站被“黑”得確實讓人忍俊不禁。當時如果你進入這個世界知名的新聞網站瀏覽就會發現,乍一看似乎一切正常:首頁是平時人們熟悉的樣子,點擊打開都沒有問題,瀏覽速度也和平常一樣。但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首頁上顯示的6條新聞標題離奇得離譜。例如很聳人聽聞的在首頁頂部有一面以色列國旗,配文是“發自以色列未經證實的報告稱,多枚導彈在以色列城市特拉維夫上空爆炸,有猜測説伊拉克應對此負責”。正當你被這條新聞所震撼的時候,又發現下面幾條實在滑稽:《哎呀説基督教教皇是假貨!》、《拉姆斯菲爾德是美國麗人?》

    這些“新聞”雖然內容荒誕不經,但每條消息都做得有模有樣,模倣了網站原來的排版格式,而且都聲稱這是美聯社發的消息,還真讓不少人上了當。6條假新聞在被網站工作人員發現之前,已經在網站上呆了15分鐘,被成千上萬的讀者看在眼裏,其間陸續有人打電話到《今日美國》詢問。

    知名媒體的網站成為駭客攻擊的目標這很常見,CNN、Yahoo和MSNBC等許多網站的系統都曾被駭客弄垮過。但不破壞網站系統,而是悄悄把真新聞換掉,這樣的做法卻很少見。5年前,支援凱文.米特尼克的駭客把《紐約時報》主頁上的新聞換成了支援米特尼克的評論和對《紐約時報》報道的批評。去年9月份,在駭客圈子中大名鼎鼎的艾德里安.雷蒙非常輕易地闖入了Yahoo.com的新聞網頁,在一些新聞報告中加入了虛假的引用語和錯誤的資訊。雷蒙説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大家知道,如果恐怖分子想引起混亂或恐慌的話非常簡單,只要侵入新聞網站就能辦到。駭客不破壞網站而轉向在人們信任的媒體上發佈假消息,開始引起了人們對“資訊恐怖襲擊”的擔憂。

    但在《今日美國》網站的這件事裏,“肇事”駭客顯然沒有什麼明確的政治動機,這只是一個愚弄大於破壞的惡作劇。他在其中一條假新聞的後面留了一點點的提示——製造這起事件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成為H2K2駭客大會中被眾人談論的英雄。用大會中一名老駭客的經驗之談來説就是:“當一群孩子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會變得異常興奮,想做些特別的事情來引人注目。我倒寧可他們幹些有建設性的事。”

    HOPE與H2K2大會

    H2K2是駭客團體HOPE的第4屆駭客大會。HOPE是一個主要在美國活躍的駭客組織,他們用很典型的駭客式命名法給自己起了名字。HOPE的中文意思是“希望”,這是英文HackersOnPlanetEarth(地球行星上的駭客)的英文縮寫,充分體現了駭客們喜歡拿莊嚴美麗的正面詞彙開涮的特點。而本屆大會的名字H2K2也是典型的駭客式簡寫,H代表HOPE,2K2是2002的意思,所以這個縮寫的正確意思是:2002年希望大會。

    HOPE是一個不單只鼓勵,而且是獎勵駭客行為的組織,它認為“駭客”是一類求知欲極強、有上進心和絕頂聰明的人。原則上,H2K2駭客大會歡迎任何人參加,就像H2K2官方網頁上説的,無論你是“少數民族、殘疾人、怪人、自閉的人,還是令人討厭的人”,H2K2的大門都向你敞開。實際上,絕大多數參加H2K2的都是對電腦、電話和網路系統十分沉迷的駭客。在他們看來,“駭客”絕不等同於“罪犯”,儘管確實有些駭客的行為觸犯了法律。H2K2的著重點是幫助駭客們打磨技術,並且讓他們有機會和興趣相近的人一起聊聊天、交流一下經驗。

    HOPE把來參加H2K2駭客大會的人都當成了自己人,不但在網頁中詳細地建議如何買到打折的機票和在紐約找到便宜的酒店,甚至告訴別人如果有人在街頭推銷水貨勞力士表的時候該怎麼挑。他們還歡迎駭客們把自己的電腦帶來,接入會場架設的網路上。如果你想通過這個網路“黑”其他與會者的電腦那也可以,但要做好心理準備———你的電腦也可能被網路上的其他駭客“黑”回來。駭客之間非破壞性的相互較量本來就是這個大會中好玩的東西之一。但即便是如此開放和友善,惡意的破壞行為仍然不被允許,例如“黑”大會的網路系統或摧毀別人的電腦系統。H2K2的網路被時刻監控著,如果發現誰的行為影響了別人享受駭客大會的樂趣,就會毫不留情地把他踢出大會。對網路好些,網路就會對你好些———這是HOPE的駭客態度。

    HOPE駭客大會的靈感來源自1989年在荷蘭舉行的“銀河駭客派對”和1993年同樣在荷蘭舉行的“在宇宙的盡頭‘黑’”兩個大型的駭客聚會。基於組織、政策和經濟上的原因,人們一度認為在美國舉行類似的聚會不太可能,但在駭客雜誌《2600》的主辦下,美國首個有過百人參加的駭客聚會終於在1994年舉行。第一屆HOPE駭客大會吸引了來自不同國家的上千名的參加者。第一個出來發言的就是前CIA成員羅伯特.史迪。

    1997年舉行的第二屆HOPE駭客大會名為“BeyondHOPE”。這屆大會首次嘗試和正在荷蘭舉行的“進步中的駭客技術”駭客大會連結在一起同步舉行。但期間出現了許多無法預料的問題,美國這邊只能收到一節節的圖像,而無法和荷蘭那邊的大會達成真正的交流。面對網路技術發展的限制,本領再高的駭客也沒轍了。

    第3屆名為“H2K(HOPE2000)”的駭客大會擴張成三個部分,其中一部分叫做“開放麥克風”,允許所有想發言的人上去暢所欲言。這屆駭客大會結束後的第二天,正好是主辦者《2600》雜誌要作為被告出庭的日子。8家主要的電影公司聯合控告《2600》在雜誌上提供資訊,告訴讀者在那裏可以找到解碼方法,令使用Linux系統的電腦也可以用來放DVD。為此,組織者還特意在駭客大會上安排了一個模倣審判來嘲笑這件事。

    舉辦完這一屆的H2K2駭客大會,組織者打算以後的HOPE駭客大會與荷蘭每4年一次的駭客大會同時舉行(上一屆在荷蘭舉行的駭客大會是“HAL2001”,這是一個向庫布利克的《2001年漫遊太空》致敬的駭客大會,HAL就是影片中那臺為了維護自己絕對正確記錄而不惜殺死人類宇航員的超級電腦的名字),這樣他們就會成為世界最主要的駭客聚會的一部分。

    南方週末 2002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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