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上午，作為以軍大規模軍事行動結束後首批進入傑寧的外國記者，我們驅車來到了傑寧難民營。一下車，映入眼簾的是這樣的情景：一片長約1公里、寬約500米的居民區到處是倒塌的房屋，殘垣斷壁上槍眼密密麻麻，裸露的鋼筋挂著水泥塊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廢墟中已很難看出我們走的地方原先是街道還是房屋。在所謂的“路邊”，我們看到了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看到了已經壓扁了的自行車和汽車殘骸。不少人在自家的“舊址”處尋找還能用的物品。一個頭上包著白頭巾的婦女忽然從廢墟裏冒出來，抱著一床鮮紅的被子。不知她與家人今晚將棲身何處？

    難民們用我們聽不大懂的英語一遍遍訴説以軍的暴行。一位老人拉我們走進他搖搖欲墜的家，指給我們看瓦礫堆了半間屋的客廳、所有傢具都被摧毀的臥室以及墻上巨大的彈洞。老人拿起一個破碎的相框説，照片上是他的兒子，現在已經死了。他還給我們看拴在門邊的一條細長的繩子，比劃著演示以軍士兵是如何捆綁他們的。

    “以色列軍隊殺了我們那麼多人，推倒了我們那麼多房子，有誰來管？”一位巴勒斯坦青年悲憤地説。正説著，從難民營另一側開過來幾輛挖土機，人們告訴我們，這是用來挖找屍體的。

    我們還得知，在以軍上周結束對傑寧的軍事行動後，巴勒斯坦志願人員每天都要從廢墟中清理出數具屍體。在一處屍體挖找現場，一名中年男子對我們説：“沙龍想通過鎮壓手段打垮巴勒斯坦人，他休想得逞。以色列一天不結束佔領，就一天都甭想得到安全。最終失敗的將是沙龍和支援他的以色列人。”

    在難民營出口，一位母親帶著四個孩子坐在碎石堆裏的一塊門板上。我們問她，孩子的父親在那裏，她搖搖頭，似乎沒有聽懂我們的問題。當我們要為她和孩子們拍張照片時，一個孩子掏出一排子彈殼向我們炫耀，另一個小孩取出一面哈馬斯的旗幟向我們揮舞，嘴裏喊著“哈馬斯！哈馬斯！”

    帶著莫名的鬱悶，我們離開了難民營。仇恨的種子如此輕易就播下了，為什麼要見到和平的春天就這麼難？

    新華社記者明大軍聶曉陽蔣國鵬

     揚子晚報 2002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