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記者聞訊後趕到榮昌縣公安局。民警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個綠色帆布包。一隻美麗的幼年大熊貓皮，從包裏滾落出來。熊貓皮雖已幹硬，但色澤光亮，豐厚美麗。由於保存完整，製作精緻，放在桌上，宛若一隻活脫脫的半大熊貓，向在記者走來。熊貓皮長一米多（含尾部），經市林業局野生動物專家鑒定，這是一隻年齡約1.5歲的幼年大熊貓。專家嘆息：大熊貓在野外育活一隻幼子，十分不易！

    熊貓皮的尾部，劃開了拳頭大的黑洞。翻開黑洞，熊貓肚上有一條被槍打傷的口子。口子裏面縫了十余針。熊貓的脖子上，有一條深深的印痕。民警説，就是這條痕，要了熊貓的命。

    昨天，榮昌縣森林公安局副局長唐軍告訴記者，11月26日，榮昌縣110接到市民舉報，當晚，有二輛計程車從雅安方向開來，車上裝有熊貓皮一張。

    當晚，榮昌縣森林公安局和縣公安局十多名幹警，身作便衣，埋伏在成渝高速公路交接地——榮昌縣桑家坡收費站一帶。晚上11點鐘，一綠一紅兩架計程車從成都方向開來。趁車子停下繳費之時，幹警上前打開計程車後箱蓋子。綠色的帆布包中，一張一米多長的黑白分明的大熊貓皮，赫然出現在警方面前。

    警方當即帶走兩個計程車的９名人員，包括兩名司機。

    經查，兩名司機不知道車載熊貓皮，另外三個係順路搭車人。警方釋放了五個局外人。拘留了李德華、茍成學、候永普、程國元四人。

    4人對購買、販賣熊貓的罪行供認不諱。

    根據四人供述，12月12日，榮昌縣森林公安局和榮昌縣公安局組成“特大案件專案組”直赴熊貓故鄉——雅安縣寶興鄉，將殺害大熊貓的犯罪嫌疑人楊世成抓獲。

    一場樸朔迷離的大案偵破，在千里之外展開。

    警方把茍成學定為重點偵破對象

    １２月１２日，專案組兵分二路，來到雅安縣茍成學和高洪友的家鄉。

    ５７歲的茍成學是蘆山縣思延安鄉人，當地農民。茍的老婆羅某説，茍外出１０多天了沒回來，不曉得到那裏去了。羅説，１０多天前，丈夫帶她騎自行車到一個姓高的人家裏。當時羅在外面等候。很久，丈夫出來了，手裏提個包包。茍囑咐妻子，這一包錢拿回去後，不要放在家中。

    羅把錢埋在了自留地裏。警方讓羅挖開泥土，一包７０００元現鈔出現在眼前。羅説，十多天前，丈夫拿著一個綠色的帆布包上路了。説是到重慶做生意。

    羅説，半年前，丈夫從外面拿回一個帆布口袋。裏面裝了啥子她不知道。

    根據茍成學交代，警方很快找到５４歲的高洪友。經查問，高洪友承認：熊貓皮是寶興縣大溪鄉楊世成賣給他的。１６日，專案組來到大溪鄉找到楊世成。楊承認他殺害了一隻幼年熊貓，經高洪友的兒子撮合，楊將熊貓皮以１０００元的價格賣給高洪友。但到目前為止，他只得了２００塊錢。 至此，一幹販賣、運輸大熊貓皮的犯罪嫌疑人落網。

    活活勒死熊貓幼子

    昨天，在榮昌縣看守所，記者見到了３１歲的楊世成。楊向記者講述了殺害熊貓幼子的經過。

    １９９９年１２月下旬楊世成上山打野雞，走到二坪，看見三個熊貓在離他３０米遠的地方玩耍。其中，兩個大熊貓，一個小熊貓。大熊貓抱住小熊貓，親熱得很。

    楊世成一聲吆喝。兩隻大熊貓吃驚地抬起頭，很快逃入森林中不見了。小熊貓嚇得爬上了大樹。小傢夥朝著父母消失的方向，一個勁地大叫。

    楊世成知道打熊貓要犯法。望著樹上“吱—吱”叫喚的小熊貓，楊世成也曾心軟過。他舉起獵槍，在樹下久久地徘徊著。想到熊貓皮可賣大價錢，猶豫了半小時後，楊向樹上的熊貓舉起了獵槍。

    一槍打在小熊貓的肚上，熊貓應聲落地。楊跑上前去，抱起它。小傢夥在楊的懷中掙扎著。熊貓沒有咬他，鮮血伴著“吱—吱”的叫聲，顯出無奈和痛苦。楊閃過一絲後悔。他抬起頭來，發現四週無人。楊迅速拿出一要繩子，朝著熊貓的脖子，迅速勒下去。十多分鐘後，幼年熊貓不動了。楊在樹下挖空了熊貓的內臟，骨肉。剝出一張完整漂亮的熊貓皮。

    他不敢當晚拿回家去。埋進了樹洞中。這晚，他住進了山上的宙子裏。

    這天晚上，他聽見了大熊貓回到樹下，呼喚兒子的悽慘的叫聲。

    第二天，楊拿回了熊貓皮，躲進一個老院子，用煤炭爐子烤了一晚上。

    第三天，高洪友的兒子小剛到楊家中竄門。楊説了熊貓一事。高洪友給楊２００塊錢後，買走了製作了的熊貓皮。

    心被錢染黑了

    昨天，榮昌縣看守內，６４歲的李德華，面對記者淚流滿面。他説，“我的心被錢染黑了，我是老糊塗啊！”

    李德華是雅安市教育局退休幹部。曾在雅安一所小學，當了４２年的老師。

    李德華説，作案前，他每月有退休工資１０００多塊。和老伴、兒孫過著無憂無慮的好日子。他向人借了二萬元錢，為了儘快還錢，當茍成學要他一起找熊貓皮下家時，他同意了。

    記者問，當你作案時，你想過自己曾是人民教師？你知道這是國法不充許？

    李答，想過。但我想這次非常秘密，外人不會知道。李説，其實，二年前，有人找他買大熊貓，他曾批評對方，堅決阻止。沒想到，事過不到二年，他卻加入了販賣大熊貓團夥。

    李的妻子、兒子知道你目前的處境嗎？記者問。

    説到妻兒，李德華大哭起來。“我對不起她們。對不起孫子。他們已讀中學了。”李德華説，１６日，妻子和兒子給我送衣服來，他們罵我是“老糊塗，財迷心竅”他們不同情我，只説我給家裏人丟臉，給教師丟臉。活該！我悔啊！” （羅小光）

    《重慶晨報》 2002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