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虎色變

    2月6日上午10時許，記者趕到琿春自然保護區管理局，準備採訪東北虎吃人及受傷的東北虎生命是否脫離危險的具體情況，被告之主要負責人不在，不接受採訪。

    記者幾經週折打探到這只受傷的東北虎，被關在琿春市亞興木器廠乾燥車間的鐵籠內，有關專家正在對其會診。記者打車來到琿春市亞興木器廠，在門口看到五六台挂公安牌照的車輛停在廠門口，四五名手端微型衝鋒槍的警察守候著大門，嚴格地審查著進入廠區的每個人身份。記者掏出有關證件，説明來意後，一警察告訴記者，進入廠區必須有自然保護區管理局某領導親批的“出入證”，否則一律不準入內。記者當即與該領導取得聯繫，被告之謝絕採訪。在亞興木器廠附近，記者溜達起來，伺機進入廠區，但都沒有成功。一位從廠區出來的工人告訴記者，進入關著老虎的車間，要過三道崗，真是與虎相見，比登天還難。其他一些情況，該局負責人拒絕採訪。

    打通關卡，深入虎穴

    當日上午11時30分許，記者終於托熟人打通關卡，獲准進入亞興木器廠乾燥車間探望這只令人關注的東北虎。

    11時35分許，記者趕到亞興木器廠，在大門口一名警察和有人關士接通電話後，領著記者來到亞興木器廠後院的乾燥車間，記者見乾燥車間的門上貼著“謝絕參觀！”的字樣。進入車間大門，一道鐵柵欄把記者擋在門外，兩名警察把守在那裏，非讓記者出示證件。記者和熟人又進行溝通，從車間裏面出來一人和兩名警察打了招呼，記者才允許進入第二道崗。裏面出來的人告訴記者，僅允許記者在裏面停留兩分鐘。第三道崗是兩名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他們看到記者有人領著，沒有詢問，給記者簡單消毒後，方放記者進入乾燥車間。

    進入乾燥車間，記者看到高三四米，寬五六米的鐵籠內，七八名專家圍在已麻醉的老虎的周圍，正在給老虎做胃鏡，旁邊的胃鏡機正在嘀噠地工作著，記者幾次探身籠子裏，想看一看東北虎，但都沒有擠進去，只看到老虎黑黃相間的毛色、花紋。這時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一夥人，不由分説將記者請出去。

    目擊證人揭開東北虎吃人真相

    7日下午，記者驅車近百公里，趕到了琿春市馬淌達鄉東方紅村，採訪了被老虎吃掉的三道溝林場女職工楊春燕的親屬。在村裏，記者沒有見到受害者楊春燕的父母。據受害人的姑姑楊瑞芹講，楊春燕的父母禁不住失去女兒的打擊，已住進了琿春市醫院，她的母親眼睛哭得連人都看不清楚了。楊瑞芹講，楊春燕今年27歲，今年五一結婚，連日子都訂好了，沒想到竟然出了意外。她説，楊春燕是個好孩子，局長都給她發過獎狀。楊瑞芹講，6日琿春林業局工會領導給楊春燕家送來了8.3萬元錢，她家沒有收下，因為她家覺得楊春燕被老虎吃掉，不是意外的工傷事故，因為楊春燕等十余名工人被大雪困在山上十余天，在楊春燕遇害前幾天，已發現老虎在楊春燕等作業工人下山的必經路上，咬傷了他人。在這種情況下，琿春林業局等部門不顧山上十余名工人的生命安全，沒有通報山下老虎吃人的情況，更沒有採取應急措施。楊瑞芹告訴記者，楊春燕被老虎吃掉不是意外工傷事故，而是人為原因造成死亡的。

    楊瑞芹對記者説，往年大家都在一起過春節，如今缺少了楊春燕一人……

    記者從東方紅村出來，決定尋訪從虎口脫險的另外三名林場工人之一王春林，弄清楊春燕被害的經過和真相。

    記者驅車趕往三道溝林場，幾十公里的路顯得有些漫長，車輪在冰雪融化的路面滑來滑去。

    當日下午3時許，記者在三道溝林場家屬區終於找到了王春林的家。王春林今年50歲，是位老伐木工。他講起楊春燕被害的經過多少有些鎮靜，據他的老伴講，王春林這樣是被老虎嚇破膽了。王春林講，1月30日下午3時許，他與工人楊春燕、石壽岩，還有一工人的孩子由工段部下山，走出1公里左右，在路的拐彎處，突然躥出一隻猛虎，四蹄騰空，一聲長嘯撲倒了走在前面的楊春燕，當時他和老虎的距離不到1米，眼見楊春燕被老虎吃掉，他們絲毫沒有辦法。王春林等三人返回工段部後，和其他十余工人點上火把，拿著油鋸、刀等工具，全副武裝下山搶奪楊春燕的屍首，可三天三夜，老虎也沒有離去，臥在路中間橫住了山上工人下山的道路。直到2月2日中午，山下的救援隊伍趕來時，他們才獲救。王春林對記者説，事後他們才發現這只受傷的東北虎在路旁2.2米厚的雪地上，挖了一個洞穴，臥在那裏，伺機襲擊路人。

    王春林説，1月20日下了第二場大雪後，他們十多名工人停止了作業，被困在山上“看冰湖”，守汽吊，與山下失去了一切聯繫。他感慨地説，如果局裏及時通報山下老虎傷人的情況，如果被大雪圍困後，有關部門採取應急措施，那麼就不可能發生意外，如果被老虎吃掉的不是楊春燕，而是他……因為楊春燕才27歲，是林場的團支部書記，是一個乖姑娘……

    記者與王春林談話時，在一旁的王春林的老伴一個勁地提醒他，“你説這些話，場長同意了嗎？”……

    （辛文）

    《江南時報》 (2002年02月08日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