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母親”走下神壇

    一位女記者講述了她參加一次婦女集會時的經歷。隆重熱烈的會場,一群少年兒童手捧鮮花大聲歌頌母親。婦女集會被描述成了媽媽的盛會,令不是母親的記者深感尷尬。

    

    女人的名字被叫做母親,似乎已成了人們的思維定勢,而婦女工作者之所以沿襲這種思維,無非是想借助母親的光榮,強調女人的地位,因為傳統社會對母親和女人的評價是不同的。一向鄙視女人的中國男人對母親的讚美卻毫不吝惜。特別是在封建社會,女人要想揚眉吐氣似乎只有成母這一條路。

    

    女人的名字也曾被“婦女”這個飽含政治色彩的名稱代替,在“婦女能頂半邊天”高唱了30年後,尊母崇母的浪潮又一浪高過一浪。教育學家王東華先生在其所著的《發現母親》一書中,以洋洋百萬言告訴女人們這樣一個真理:你可以不是天才,但你可以成為天才的母親。公開喊出女人的名字叫母親,女人的本質是母親,成母比成才更重要。在這裡,女人又“回歸”了“母親”。與此同時,影視劇中也演繹著眾多吃苦耐勞、忍辱負重的母親形象。劉慧芳早已深入人心,九香、嫂娘更是感人至深,“母親”戴上了神聖的光環,現實中女人的地位卻沒這麼美妙。於是,為提高女人的地位,而不得不借助“母親”的光榮了。一句常常被引用的名言“教育一個男人,只教育了一個人;教育一個女人,則教育了一代人”,成了女人受教育的理由,母親的素質和兒女成才的關係被不厭其煩地論證著。

    

    這裡有兩點疑問:提高女人素質是自我的需要還是他人的需要?教育孩子真的是母親的全部職責嗎?

    

    眾所週知,在今天這個資訊飛速發展、競爭日趨激烈的社會裏,要想在社會上有立足之地,必須不斷地學習,提高自身的素質方能迎接接踵而來的挑戰。不論有無孩子,素質都已成為人的生存之本。可見,提高素質是人自身生存發展的需要,而不僅僅是為了教育孩子。男人們在教育下一代的問題上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謙虛,極力誇大母親的作用,有意忽視父親的作用,其用心之深完全可以視為一個圈套:讓女人更安心於相夫教子,以鞏固“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模式。關於母親的無休止的讚歌足以讓女人為之奮鬥終生了。那些有關母親素質和孩子成才必然聯繫的精確數據,並不能證明女人真有如此大的能耐,而恰恰説明瞭這樣一個事實:男人逃避了太多的責任,女人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母親”走下了神壇,女人卻可以擁有更多的現實和自由。因為“母親”的含義並不能涵蓋所有的女人,它不過是女人人生中的一個角色,一種身份,即便是最重的,也不是惟一的。用“母親”來評價女人,必然限制了女人發展的多樣性。那些未婚未育的女人豈不無談論的必要了?一生未育而親手接生過無數嬰兒的林巧稚大夫、政績突出至今獨身的吳儀委員並不比養育了三個碩士、博士的母親差啊!母親也大可不必為兒女不成才而自責,因為你並不是惟一的決定的因素,天才的女人和天才的母親孰輕孰重也不是男人説了才算。母以子貴的歷史在今天變成了母以子榮的現實,把成母作為女人成才的形式,其實是以他人來衡量女人的價值,否定女人自身的存在和發展,使女人失去了自我,這種異化和歷史上的奴化竟然殊途同歸了。

    

    當我們為母親歌唱時,請不要忘記“母親”並不是女人的名字,女人是作為一種性別而存在的活生生的人。熱愛我們的性別吧,別再為“母”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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