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半島國家阿曼有著“乳香之國”的雅稱，那裏不但盛産乳香，而且人人對乳香喜愛有加。現在，每當憶及阿曼，眼前總回蕩著乳香的鏡頭，那絲絲縷縷的芳香仿佛就在面前繚繞，沁人心脾，揮之不去。

    乳香是上帝賜給阿曼的珍貴禮物。它是從一種奇特的樹上分泌出來的樹脂，顏色越淺，品質越好，色調越紅，裏面的雜質越多，品質也越差。乳香樹全是天然野生。令人奇怪的是，讓無數人心蕩神搖的乳香，竟是從一種其貌不揚，甚至堪稱醜陋的樹上刮下來的。這種樹樹身矮小，沒有主幹，多刺的枝椏恣意橫生扭曲，上面挂著些小而皺的葉子，實在難以給人以美感。這些樹有的一兩株孤零零地獨立於荒蕪的山野中，也有的長成一片茂密的樹林。説來也怪，越是乾旱貧瘠的自然條件越適合乳香樹的生長。阿曼南部佐法爾山脈北端的內格德高原正好滿足這種樹的奇特要求：粗糙的石灰石土壤，灼熱的天氣，還有清晨露珠的滋潤。世界上最優質的乳香稱為“銀香”，就出産于內格德高原。西元前450年，著名的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在他的傳世名作《歷史》中，曾提到過乳香：“舉國上下到處飄蕩、散發著絕妙的甜香。”2000多年前的羅馬歷史學家普利尼，則將乳香描繪為“潔白得耀眼，採集于黎明，顆粒渾圓，狀似珍珠”。

    乳香還有許多別名，有人稱它為“沙漠的珍珠”，有人説它是“上帝的淚珠”，還有人因其珍貴，冠之以“白色黃金”的美稱。在阿曼發現石油前，珍貴的乳香一直是阿拉伯半島南部繁榮的源泉。

    的確，古時乳香的價值曾經等同於黃金，一直是統治者權力和財富的象徵之一。這種芳香的樹脂在古代需求量很大，被廣泛應用於宗教祭祀、喪葬儀式和人們日常的慶祝活動中。

    古埃及銘文記載，西元前2800年埃及從一個叫龐特的地方進口了大量的乳香。龐特位於紅海極南端，包括如今的阿曼、葉門和索馬利亞，這裡生長天然的乳香樹。據稱謝巴女王曾把乳香做為珍貴的禮物敬獻給所羅門國王。這些小樹脂在古時無比珍貴，它促使亞歷山大大帝計劃入侵阿拉伯半島，以便從原産地控制香料的貿易。這一計劃因為亞歷山大大帝的猝死而沒有付諸實施。

    在漫長的4000年裏，乳香貿易一直是阿曼的經濟支柱，在佐法爾的歷史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並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所有南部居民的生活。2000年前，每年從佐法爾出口的乳香多達3000噸。直到1939年，乳香貿易至少佔阿曼出口額的75％。

    為什麼近東和地中海的偉大文明對乳香如此趨之若鶩，甚至中國人也不遠萬里地把瓷器運到阿拉伯半島，以換取乳香呢？原來，古人相信乳香的煙霧會把他們的祈禱帶入天堂，因此不管舉行什麼宗教儀式，都少不了焚香。

    乳香還有許多實際的功用，例如可以用來治病和美容。1603至1666年，黑死病肆虐英倫半島，但香料商安然無恙，原來是因為他們常常接觸乳香，乳香的香精阻止了黑死病魔對他們身體的侵襲。至於歷史上的阿拉伯人，則一直用乳香入藥，來幫助消化和祛痛，因為乳香有解毒功能。難怪阿拉伯史書上説，醫生出診看病時，都要把衣服熏上濃烈的乳香，這樣可以起到消毒的效果。古埃及人用乳香來做防腐劑，1922年，考古學家打開圖坦卡蒙法老的墓穴，就發現從一個密封的長頸瓶裏，散發出乳香的氣味。匪夷所思的是，這香氣已在沉沉墓穴中封存了3300多年，卻仍隱約可聞。

    每年4月到6月，是乳香收穫的季節，手工割取乳香的方式幾千年來都沒有發生過改變。人們用一種刀狀的特殊工具小心翼翼地刮去乳香樹外層的灰樹皮，切口處便會滲出一滴滴白色的樹脂。幾個星期後，樹脂便凝固成半透明的顆粒，工人會將它刮下來，讓切口處繼續分泌樹脂。

    工人們把收穫的乳香聚集在荒原中隱秘的山洞裏，一來可以防盜，二來可以防止下雨導致乳香淋濕受潮。接下來，人們將乳香表層的石子和雜質去除，按品質分成不同等級進行包裝。9月初，季風帶來的雨季一過，地面逐漸幹透，駱駝可以在上面行走了，人們便開始把乳香運往佐法爾首府薩拉拉。人們幾個月的辛勞得到了回報，情緒高漲，載歌載舞慶祝豐收，忙著還清債務，操辦婚事，購買牛羊和日用生活品，孩子們也穿上了新衣裳。豐收的喜悅使人們臉上洋溢著微笑，心中充盈著歡樂，眼睛裏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如今，乳香堪稱阿曼的國寶，它已滲透到阿曼人生活的各個角落，成為他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正如我結識的一位阿曼作家寫的：“許多人的希望寄託在乳香樹上，它是人們的命根子。”

    《青年參考》200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