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象牙塔:後學生時代的大男大女
湯曉華、王之光、毛文

     轉眼,我們就掉進了一個“知識經濟”的時代,此時“十年寒窗”已經過時,一是“十年”太短,二是“寒窗”不寒。越來越多的人再次返回校園,丟開“社會人”的角色,重溫起象牙塔的生活。讀書是他們的工具,也是他們的快樂,不論是尋夢還是充電,目的都是前所未有的明確,有人戲稱之為“後學生時代”。

    他們每天穿梭于校園,出沒于宿舍、圖書館和自修教室,像大學新生一樣在海報欄前認真地記錄講座資訊,但在他們的臉上,稚氣已退,有些甚至是滿臉滄桑,他們的“後學生生活”已成為校園裏的一道風景!

    邊緣的考研一族

    見到李岩是在一次新聞學講座上,那天聽講座的人很多,教室很擁擠,但他仍把筆電放在腿上,認真地記著筆記,不時抬起頭,用一種虔誠的目光看著講臺上“布道”的“大師”,發出“大師真是厲害,不用講稿就講得這麼好!”的感慨,也正是這句話,讓我知道努力的他並不是復旦的學生。

    李岩今年已經27歲,1999年從雲南一所大學中文系畢業後,留在本校的新聞系做行政工作,由於學校條件的限制,科研只是看報紙、剪報紙,這種枯燥、單調又永遠不會出什麼成績的生活讓李岩萌發了考研、繼續唸書的念頭。李岩是9月份來到復旦,開始他的旁聽生活的。

    儘管復旦的課堂完全是開放的,但上課時,周圍同學異樣的眼神還是會讓他覺得不自在,而新聞系老師對於他這樣的“考研族”似乎也有一種自然的戒心。李岩告訴我們他最初常常會把電話打到新聞系老師的辦公室,但對方一聽到是要考研的,最多的反應是馬上挂電話,這樣的閉門羹吃多了,李岩和老師溝通的惟一渠道便是課後在教室裏向老師請教。

    幾個月裏,除了不住在學生宿舍,沒有餐卡外,李岩每天過著和其他學生一樣的生活,“現在這種邊緣的旁聽生活時間越久,我就越懷念我的學生時代,儘管我現在很像學生,但我最大的願望還是明年1月能夠考上研究生,做一回真正的學生。”

    後學生時代的外表特徵

    穿黑色衣服———沒有理由,深沉的黑色是他們的最愛;

    講話有濃重的方言腔———據説這是因為他們上大學的時候,大學校園流行講方言,於是,上學的時候沒把普通話練好;

    名字裏有很喜慶的字眼———比如喜、春一類的,也算是時代的痕跡;用鋼筆———也是當年的硬筆書法熱留下的後遺症,現在的大學生都用圓珠筆;不騎車,每天步行———當本科生騎著車在校園裏橫衝直撞的時候,他們總是背著包步行;從不用手機發短信———在他們看來,這是費時又費力的做法。

    我是新媽媽時代

    Julia是校園裏越來越多“媽媽學生”中的一員。她和先生把學校分的學生宿舍租給一些走讀的學生,然後又用收到的租金在校外租房居住,條件比起學校的學生宿舍要差上很多,但Julia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孩子晚上會哭,會不睡覺,如果住在學生宿舍,整個學生生活園區都聽得見,會打擾其他同學休息。

    每天喂奶,哄孩子睡覺就像從前每天要去實驗室做的功課一樣,按部就班,一道一道程式地進行,由於博士生不用像本科生那樣每天按時上課、試驗,也沒有很嚴格的考試製度,時間上倒也不會覺得有太多衝突。導師也對他們夫妻很是照顧,除了經常會“發餉”外,還一直把他們倆安排在一個課題組,這樣兩個人要做的研究、作業便可以交給先生一個人做,把Julia解放出來照顧孩子。

    不過Julia覺得很委屈:堂堂博士竟然為一個孩子所累,不能做課題,卻要把時間都花在照顧孩子上!於是最近向先生提出了抗議:以後孩子由先生照顧,導師的課題交給她!

    MBA就是Mentalitybelowavarage

    未讀MBA之前,就聽説MBA有個雅稱,即Mentalitybelowavarage,意思是指一群智力低於平均水準線的人。讀MBA的第一天,看著一幫年齡參差不齊的人一下成為同學,大家都暗暗好笑。

    心目中盼望的外籍老師如期而至,第一課講的學習理念是:向老師學習、向課本學習和向同學學習。果然,同學是最新版的活教材:最能讀書的是那些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最能分析案例的是那些工作年限長的經理,最能寫報告的是那些有文科背景從事文案工作的人。一個循規蹈矩的生産經理應該向八面玲瓏的物流經理學習與人打交道的能力,一個只會花錢的市場經理應該向以錢為中心的財務經理學習資金管理的經驗,一個善於領導決策的總經理可以向一個IT經理學習最新的網路管理。

    因為是同學,就不存在利益衝突,共處一室好像又回到了純真的學生時代,即使是“後”學生時代,也挺好。

    後學生時代三問

    文/榮興

    -不“後”行嗎?

    僅僅一個假期,當你還留戀著懶洋洋的節日氣氛時,你的同事已經悄悄地多了一樣競爭的武器。他們在這個假日悄悄“學生”了一把,要知道有豐富閱歷的通才,都是老闆喜歡的。所以不“後”行嗎?

    -我們“老”嗎?

    不去大學的食堂看看,不知道自己有多老。看那些洋溢著青春活力的男孩女孩,真的有一種看畫的感覺。

    與他們的年輕相比,自己是無可奈何地老了。不過,能“看每一朵花開,看每一個女孩”也是一種美好的感覺。

    -“回來”對嗎?

    明明學費漲了又漲,卻偏偏聽説MBA正在貶值。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其實我們也是想趁此機會靜下心來考慮一些理論問題,好在我們大都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就好比武功練到了“六重”時,特別想吃點“雪蓮”,從而進入“九重”。即使出國,也是為了“西天取經”。

    與別人的野蠻女友同桌

    我們這些工作後又回爐學習的人,學習新知識是一種目的,而通過課堂這一載體結交朋友、增長社會閱歷又是另一種目的,畢竟每一個人的生活空間都是有限的。

    走進進修法語的夜校時,果然發現許多同類,其中“她”最受歡迎,因為她聰明可愛又霸道。凡是她認為自己對的,就必須讓別人毫無保留地服從她,由於她“對”的概率實在太高,所以她常常可以驕傲地數落我們一群大男生。有這樣一個同桌,讓我們對夜校生活充滿著期待。為了搶得最中心的座位,我們都自願早早地為她去“霸佔”一個位子。有時她還會利用我們對她的謙讓或寵愛提些額外要求,比如買一份肯德基快餐,或請她喝一杯starbucks咖啡,她是我們單調生活中的漣漪。

    一次,法語外教讓我們每人講一個對自己最重要的人,沒想到這個霸道而又驕氣的女孩用法語描述她的他時,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大家著實酸了一把。下課了,她未等到他來接她,於是我們看到了開心的一幕,她在電話裏痛罵他的厲害與剛才上課時的溫情判若兩人,可以想像那個他接下來的遭遇肯定不輸給“我的野蠻女友”裏的他,我們互相看著笑成一團,原來我們一直與別人的野蠻女友同桌。

    斷奶期的戀校族

    “老白”是大學同學給他起的綽號,現在辦公室的同事也這麼叫他。用老白自己的話説,他今年7月從復旦畢業時的感覺就像一個還沒斷奶的孩子突然被迫離開自己的家一樣,對媽媽充滿了依戀,那時候他每天都會翻看大學四年在學校裏拍的照片,一遍遍地在電腦裏看畢業光碟。每天下班後也會不自覺地坐上公交車回復旦,在校園裏走一走,和師弟們聊聊天。

    老白的老家在山東,在這個城市裏,除了大學同學和現在的同事,他沒有更多的朋友和社會關係,儘管幾個月的工作讓他和辦公室的同事們已經很熟悉,但下班後大家都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老白説:“我在這個社會上需要一個能讓我依賴的地方。”

    每個禮拜總有幾天,老白會在下班後到學校打球,聽講座,上公選課,好像是在彌補大學期間被荒廢的時光。

    《申江服務導報》2002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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