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佐良:由外交官到漢學家
常紹民

    白佐良(Giuliano Bertuccioli),義大利羅馬人,1923年1月26日出生。他的父親維爾吉尼奧貝圖焦利(1886-1968年)曾在義大利工商部工作,對外交情有獨鍾,非常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走上這一條道路。但白佐良本人真正希望的是當一名教師,對語言尤其感興趣。中學階段,他掌握了希臘文和拉丁文,熟讀了大量古典文獻,並閱讀了義大利和外國許多文學經典。此外,他學習了法語、英語和德語。1940年,他開始學習在當時的義大利沒有多少人感興趣的漢語及中國文化課程,1942年獲得畢業文憑。作為羅馬大學法學院的學生,他真正下過苦功的課程是古羅馬法。1945年他自羅馬大學法律學院畢業。

    在法學院學習期間,白佐良在偶然的機會下結識了羅馬大學漢學教授焦瓦尼瓦卡(Giovanni Vacca),後者是當時義大利最有名的漢學家之一,他對找到這麼一個真正對中國語言和文學感興趣的學生非常高興,對他指點良多。大學畢業後,白佐良曾短期在那不勒斯大學東方學院教授中文,不久又自願到羅馬大學充當遠東歷史和地理講座的助教。就在這時他找到了一個為父輩圓夢的機會:義大利外交部給他提供了一個把其中文知識付諸實踐的機會,派他到義大利駐中國大使館工作。1946年11月1日,他從塔蘭托登船與義大利外交使團一同前往中國南京,充當外交隨員。在南京期間,無論口語還是書面文字,他的中文水準都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這在很大程度上應得益於他結識的一個中國少女黃美玲(譯音,Hwang Meiling),後來二人正式結為連理。其間他大量閱讀了中國經典詩詞和其他文學作品,這為他日後成為歐洲著名的漢學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50年8月,由於義大利不承認新中國,他離開南京,轉道香港回國。雖然一路困難重重,他仍想方設法把他自己蒐集的一批中文文獻帶到了義大利,成為他個人收藏中非常珍貴的一部分。

    當時的白佐良仍對外交和冒險生涯充滿興趣。1952年5月,他通過公共考試,成為一名正式的外交官。一年以後,1953年9月,他再次回到了中國,這次到的是香港,其身份與上次也大為不同:先任義大利駐香港總領事館副總領事,後升任總領事,1960年8月卸任回國。這7年在白佐良一生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其生命的轉捩點。在這裡,他如饑似渴地研讀中國文獻,並撰寫了他的第一部主要著作《中國文學史》(La Storia della Letteatura Cinese,Milano,Nuova Accademia),1959年正式出版,1968年再次重印。1954-1958年,他還任香港大學名譽研究員。

    卸任回國後不久,他脫離了外交行當,出任威尼斯CINI基金會東方學院院長(1960-1962年)。1962年,他重返外交領域,這一次到的是日本,自1962年至1967年在義大利駐日本大使館先後任一等秘書、參贊等職務。在日本6年間,他學會了日文,掌握了日本的大量傳記資料,進一步豐富了對中國文學的了解。空余時間,他撰寫了《東京》(Qui Tokyo,Edizioni Touring Club,Milano,1973)。

    在日本任職期間,他通過了義大利“中國語言與文學教授”(Professore Straordinario di Lingua e Letteratura cinese)公開選拔,這促使他決定步入學術殿堂,回義大利任教。1968年1月,他被任命為那不勒斯東方學院中國語言和文學教授。不過他在那裏僅僅幹了5個月,就又重回外交部。

    在外交部,1969年,他參加了義大利代表團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團在巴黎進行的旨在恢復邦交的談判,為談判成功做出了重大貢獻,受到義大利的嘉獎。1969年,剛剛46歲的白佐良被任命為義大利駐南韓大使,這在保守的義大利可謂一個奇跡。他在漢城呆到了1957年12月,又奉調出任義大利駐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大使(至1978年4月)。1978至1981年10月他出任義大利駐菲律賓大使,這是他最後一次在海外任職。

    1981年,白佐良徹底離開了外交界。此前,1980年,他已通過了羅馬大學東方學院中國語言和文學教授一職的公開選拔。對他來説,這是非常具有象徵意義的時刻,因為他接過的是可以稱作其啟蒙老師的瓦卡的講座教授教鞭。他在羅馬大學一直任教到1995年10月,功成名就後正式退休。2001年6月28日,他在羅馬去世。

    在羅馬大學任教的這15年是白佐良個人學術生涯的頂峰。他撰寫了多部著作,在國內外發表了有關中國文學史、中西史、義大利傳教士在華活動等論文100多篇,其中包括有關道教的研究。雖然他從事這一領域研究的時間並不長,但他被公認為歐洲的道教專家之一。此外,他還把大量中國經典和通俗文學作品翻譯成義大利文,在向西方傳播中國文化方面作出了大量貢獻。去世前幾年,他把主要精力用於編輯義大利在華傳教士衛匡國的全集上,收錄衛匡國用拉丁文、西班牙文、葡萄牙文、德文和中文寫的書籍、文章和書信。此書前兩卷已經出版,第三本上下兩冊也即將出版,可惜白佐良本人已無法看到了。

    《中華讀書報》2002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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