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超市有什麼？

    關於“愛情”，要想下個定義，實在太困難，最著名、最深刻的就是那句——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這句格言不知流傳多少個年代，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沒被增添新的內容。今天，我想冒

    險地加以“新解”，把其中的“愛”和“情”分開。從不知多少人的經驗來看，男女之“愛”，戀愛的那個“愛”，來到婚姻的大門前面，確實也就走到頭了

    然而，婚姻埋葬了“愛”，卻沒能埋葬“情”。因為從“愛”到“情”，婚姻把兩個彼此都願意的男女扭結到了一起，不僅柴米油鹽每天相伴，而且生老病死也隨時可能就在身邊。

    未婚的女人會這樣説：“愛情純度，一言難盡，或者説‘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要説，可以分成這樣幾個要素：癡情、勇敢、可歌可泣。這樣的愛情讓人神往，只可惜遇到這樣一個夠純度的男人不易。如果選舉‘最具愛情純度的人’，那就應該是《泰坦尼克號》中的男主角傑克。”

    結了婚的女人則會這樣説：“要我説，這愛情純度最有發言權的是貧嘴張大民。他一邊幹著手裏的木匠活兒，一邊對李雲芳説：‘你看咱也相處這麼些日子了，你對我沒啥意見吧。我看你家也要個男人照料，要不，你就嫁給我吧，咱一起過。’這話説得多純粹，純粹得讓你覺得生活將會由此而幸福。如果選舉‘最具愛情純度的人’，答案自然非張大民莫屬”。

    把貧嘴張大民視為“最具愛情純度的人”，這才是夫妻的情緣，當男女之間産生了這樣的感情時，他們肯定已成夫妻。他們牽手為伴的那一天，雖然往日的“愛”開始被埋葬，但“情”的大門卻被打開了。

    誰第一個幹活？

    蜜月一結束，就進入了庸常的生活中。

    在兩人小世界中，究竟誰先洗第一盆衣服，誰先做第一頓飯，這是至關重要的，這是奠定角色的基礎。兩人的世界一形成，角色就在那兒等著。誰先包攬家務，誰就先佔了一個僕人的位置，那塊悠閒自在的地盤你就永遠也佔不上了，家務活兒很難平分，也不容易斤斤計較，一旦動手幹，就容易形成包攬的局面。一方在幹，另一方在看，而誰如果第一次幹了，便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以後。因為既然你第一次幹了，這次你還來吧，第一次都幹了，第二次不幹總得説出個理由，為什麼不幹，和誰治氣，如果不是和誰治氣，為什麼第一次都幹了，這次反而變了，總不能無緣無故地變吧。如果你不想有這一系列的詰問，你只有第二次繼續幹，三次過後，便形成了習慣。

    婚後的第一盆臟衣服，放哪，一天，兩天，五天，七天，硬是連眼都不眨一眨，放下去吧，看能放多久，誰管。誰實在看不下去了，誰就得先動手，這是一場心理較量，是決定以後在家裏位置高下的問題。在這場心理較量中，如果女人勝利了，男人被迫動手洗了第一盆臟衣服，那麼第二盆第三盆就不言而喻了。家務活兒包在男人身上，女人呢，就可以有時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幹些高雅的舉動，比如聽聽音樂、跳跳舞等等，還可以挑一些幹活人的小毛病，女人就成了一個檢查者，他成了一個被檢查者，高高在上的女人是永遠的女神。

    可現實往往恰恰相反，女人總是忍不住動手去洗那第一盆臟衣服，於是問題也就出現了。

    你願意為我去死嗎？

    女人嫁給男人那年，女人二十四歲，丈夫二十五歲，新婚之夜，女人在燈下問男人：“你願意為我去死嗎？”男人毫不思索地説“當然”。

    結婚十週年的紀念日到了。這十年間，女人生了孩子，男人的事業剛剛起步，兩個人都在為這個家苦心經營著。女人又在燈下問男人：“你願意為我去死嗎？”男人詫異地看著女人説：“你瘋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結婚二十週年紀念日到了。這十年，兒子上了大學，男人事業有成，女人看著喝茶的男人問：“你願意為我去死嗎？”男人看了看女人，心中有話但不忍説出，遂沉默不語。

    結婚三十週年的日子到了，這十年，兒子成家，兩個人也都退了休，在家裏安享晚年。女人説：“你願意為我去死嗎？”臉上依舊閃著少女的羞澀，男人又沉默了片刻説：“不會，因為我也不許你去死，我們已經不能彼此分開了……”

    看到“你瘋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的時候，如果你能不笑，自有相當的定力。可你仔細琢磨，更能發現其中的道理，那不能言狀的愛的真諦：兩個熱戀中的愛人，海誓山盟只是那語言上的一種最真的表達，在走進圍城之後，責任壓身，淡忘了愛的表露，麻木了愛的感觸。也許你認為這是男人“變壞”的徵兆，可是換一個角度，已婚女人還像婚前少女那樣感覺著“愛情”，這是不是那種“有病”的女人？有那麼一种女人，總要男人不斷向她示愛才能心滿意足，這种女人不想理解男人，只想滿足自己的愛情方式，其結果是——這樣的女人常常被男人所騙。

    劉穎整理自《男女六人行》中國文聯出版社2002年出版

    《北京娛樂信報 》2002年11月19日